凌牧云袁泠茗儿在一处背风的地方点燃一堆篝火。袁泠和茗儿裹在很厚的毛毡子里熟睡，按照轮班守夜的约定其实已经快要到一下班的袁泠了，可实际上两个姑娘都只是刚刚睡着。茗儿明显是不放心他而且也对没能回金陵去耿耿于怀，所以睡着极不安稳，小姑娘睡着了还皱着眉头。袁泠则是兴奋过了头，翻来覆去一阵傻乐呵，最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才睡着。



劈啪！凌牧云把一根干枯树枝扔进火堆里，一串火星爆响火光在他脸上勾勒出明灭不定的两个区域。凌牧云低着头黑色的瞳孔里明亮的火苗窜动，他还在思考先前询问齐圣得到的回话。



最终袁泠还是和齐圣动手了，凌牧云和郑家兄弟都没有插手。结果不出预料，袁泠被齐圣打得一败涂地，这还是齐圣明显留手的情况不然怎么看袁泠都撑不过一招，她那扇子上横生的青白气劲像是风吹山崖蚍蜉撼树不论如何都没法打穿齐圣护身罡气。



不过最后或许是因为被袁泠折腾得不耐烦了，又或许是觉着真把这丫头带回去还得一路上小心提防别出幺蛾子太麻烦总之齐圣最后没带走袁泠茗儿，只要了一份袁泠的亲笔手书好让他和袁家那边有个交代就行，甚至最后经不住袁泠软磨硬泡齐圣还答应额外回答几人各自提出的一个问题。



袁泠提出的问题是怎样才能称为是一重天地，齐圣砸吧了两下嘴回答；一重天地，其实说起来这个说法也就是近一百年的事，我听一些前辈说旧九国时武人习武还和文人当官一样，依九品中正法定品论高低，现在将武人境界笼统划分为一重天地上下的说法还是旧九国末期由五绝之一的棋王夜横空提出，并直至国朝初定时方才广泛为武林同道所接受认可。



我其实也听师父说过，过去武人如官员定品秩，听说好像是以和官军厮杀能力拼多少确定。袁泠说，其实这么看来好像这种九品分高低的说法更清晰直接啊。



九品中正制初定时这一套还算明确，彼时虽然战事连年可大体上各国士兵战力分别不显；可时过境迁，现在的我景国郡兵中的寻常士卒放在当时也能成为精锐，更遑论国朝禁中六军这样的当世劲旅。换言之，各级武人的门槛其实是越来越高的，我景国建元初年的二品武夫未必就比不上两百年前的一品高手，要是再把各军所善战阵地势以及武人自身所长武学生克之理逐一添加计算又有颇多不公，所以当年夜横空才如此订得笼统。齐圣说着还打了个比方，像是有些专攻蛊毒巫术这些鬼蜮伎俩的小人，动辄放翻一群人，可他们真就当得起一品吗？



看着袁泠郑赫若有所思点头，齐圣接着说：所以夜横空才在武人分层上做了简化，只以一重天地上下论武人高低。



那这一重天地又究竟是如何分别？袁泠有些迫不及待。



齐圣被打断也不恼，按部就班接着道：武功说到底是克敌制胜取人性命的手艺，侠以武犯禁江湖人总与官府起冲突，所以很多武学都有以寡敌众的招式法门。不过江湖人到底是江湖人，比不得庙堂高远有万民供奉，绝大多数武夫是没有铠甲这种东西护身，更惨的连趁手的家伙都没有。比如那个小哥，齐圣指指身后的凌牧云，只能用那么一柄破刀。是以江湖武夫和军阵对抗时常常吃亏，这也就成了一重天地的最明确区分。



齐声顿了顿接着说：不论是外家横练还是内修气力凝练罡气，只要能抵挡神臂弓正面射中完好无损且能支撑半个时辰以上就算是入了这一重天地。也因此，现在武林人士普遍认为只有初入一重天地的武夫才算迈过通往万人敌路上的第一道门槛。



一重天地以上呢？总不能大家都是拼谁硬吧？袁泠再次提问，过了一重天地总该有些品级高低的划分吧。



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你们就了解这些有些好高骛远，你们现在只要知道我方才说的那些就足够了。齐圣摇头笑笑，能成就这样的凝身境界都不容易，要不然这趟归化城莫名其妙的比武哪会引来这么多一重天地之下的货色，还不就是为了那些充作彩头的高深典籍中记载的此类法门，不过这贡王爷选的时候不对，也就只能引来这些光会嗡嗡叫却吸不出几管血的苍蝇蚊子。



凝身境界？袁泠瞳子闪亮，所以这是一重天地的第一重境界？那后面的是什么？您就看在李叔的面子上在说说呗。



其实袁泠和她嘴里的李叔根本不认识，她连李相卿这个名字都没听过，不过为了满足好奇心也就只好豁出去撒娇了。



行行行，告诉你凝身微旨天涯天人更细致的你也没必要知道。齐声被闹得烦了摆手看向郑家兄弟，你们呢？有没有什么别的要问的？没有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