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先走后,张磊又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又往那教坊司行去,想看下这书生能否得偿所愿赎出那位杜姑娘,想来教坊司不会轻易放人的,之前只说赎金更多的是让李子先知难而退吧。
不多时张磊便到了教坊司前面的街上,在不远处找了个茶摊坐了,神识散开往教坊司中寻那李子先,很快就找到这位书生,此时他正与老鸨对峙,拿了银票出来,那老鸨果然不肯接,正找百般理由推脱。李子先哪肯任她分说,自己这段时间想尽办法,受人冷眼,好不容易遇到贵人相助才得到老鸨之前所说的赎身银钱,自然不达目的不罢休。
吵闹了一阵,二楼有间屋子打开门,一位女子从栏杆处探出身子对老鸨道:妈妈,你且上来,女儿有要紧事请您指点下。
这出声的女子想来就是那位杜姑娘了,那老鸨抬头看了眼她,更是生气,恨恨的瞪了一眼面前的李子先,才上楼去杜姑娘房里。
张磊神识又跟上去,见那杜姑娘关了房门,便在老鸨面前拜倒,道:妈妈息怒。
老鸨见那杜姑娘跪在地上与她说话,只是冷笑:你这个样子是做什么?之前巧言激我允你三百两银子便可让他李子先替你赎身,现在他不知哪里竟遇到这等好运气,真给他借到了,哼
杜姑娘跪地道:女儿之前别无他法,才迫妈妈允诺,但自知妈妈也是怜爱女儿,不然以妈妈聪慧过人,怎可能被女儿几句话便绕的失了理智。
老鸨听到这话方才略减了些愤怒之色,道:算你还有点良心,那李子先虽然想十日内借到三百两银子难如登天,但你身家多少我是清楚的,到了最后时日你偷偷拿银子给他想来也是会的。
杜姑娘道:难得妈妈怜惜女儿,才肯给一条路放女儿出去,女儿又怎敢私下拿银子给李公子糊弄妈妈,自然知道妈妈替女儿考验李公子看他能为女儿做到何等地步的苦心。
老鸨道:随你花言巧语哄我开心,要我放你离开也没那么容易,之前只是想他这十日内不可能借到这个数,才许诺你们。就算你们今日侥幸拿到了这三百两银子过来,但如若我真许你赎身,这楼里要损失多少银子相比你是知道的,我如何向上面那些大人交代?
那杜姑娘决然道:女儿自然知道此事千难万难,但女儿在这楼里八年,为这楼里赚的银子怎么也有几千两,曲意逢迎受人欺凌如何,妈妈自然是知道的。如今难得有此机会可以脱身,女儿心意已定,便可与各位大人说,今日若是不允女儿脱籍,这楼里便只有杜媺的尸身了,李公子拿了银子离开,楼里只能是人财两失。
老鸨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叹气道:罢了罢了,你走吧,只是良人难寻,那李子先真的能让你托付终身吗?
杜姑娘道:我这等身份,又哪有什么选的,女儿只能尽力求取他爱我怜我,做一个妾室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鸨道:你如今在这楼里受多少名士大家抬爱,日日与这些大人物谈诗煮茶,出去却要做一个一文不名的商家书生妾室,唉。
杜姑娘道:女儿命该如此,哪有什么办法。
随后杜姑娘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牵了老鸨的手一起下楼,到那李子先面前大概讲了老鸨的意思,便又跪下给那老鸨磕了头,李子先也给老鸨作了个揖,老鸨只是冷笑着看两人离开。
李子先出了教坊司便满面春风,颇有些志得意满,远远见到茶摊处的张磊,便携杜姑娘过来致谢,只道一定尽快问家里想些别的理由要了银子还给张磊,张磊也只是摆手笑不用着急,先安顿好再说。
那杜姑娘正式向张磊见礼道:恩公大德,杜媺无以为报,只能常为恩公祈福平安顺遂。
张磊这才仔细打量了下这位杜媺姑娘果然不亏是红牌,面容精致,双眼有如一泓清泉,又稍有些见惯了世事易变的冷淡,细细的画了淡青色的眉,有如远山般的沉涩,显出些疏离感。修长的面颊,挺直的鼻梁,此时脱离青楼重获自由,神色间竟有些英气。
张磊对李子先道:子先兄暂且去寻住处将杜姑娘安顿下来,想来教坊司脱身颇难,杜姑娘必然花费了不少心思,吃了不少苦头才能得到老鸨松口。
李子先只是应是,又问了张磊住处所在,道:时行兄大恩没齿难忘,我先带她回去安顿,明日再登门拜谢。
第二日,李子先携杜媺果然到张磊住处登门拜访,与华衣见了礼,华衣便拉了杜媺进里屋聊些女儿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