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



痰盂成精厕所里坐着个死人被人工智能关进安全屋血红的熊字这些古怪终于不能成为欲哭无泪的借口，在这一刻，哭是纯然无碍的，就如赤子，可以在母亲的怀抱中那般放肆，撕心裂肺。



外面的胡友邻也在哭，哭法跟里面的那位如出一辙。



你在模仿我？胡友邻抽抽搭搭地。



熊消失了，换了俩字，你猜，白色的。



肯定是在模仿我吧，是吧。



没有反应。



胡友邻止住哭，尝试在心里骂了一声，骂得很难听，肯定不符合《舰队公民日常行为规范》的那种。



没有反应。



是顾不上，还是真的没听到？



又骂了一句，还是没反应。



胡友邻若有所悟，大声喊出来，你个痰盂脑袋，就是在模仿我。告诉你，你学再像，也成不了我妈最喜欢的宝贝儿子。



下一秒胡友邻变成了一个痰盂，摆在桌上，痰盂上长出个核桃大的眼珠子，不能动，正冲着屏幕。



这下消停了。



通过屏幕反光，胡友邻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反而有点安心，在心里想，她听不见。严格地说，是在这个精神空间里，心里想她听不见，必须说出来。套娃没法继续套娃，大概齐是这个道理，嗯。至少在这里可以密谋脱困之策。



痰盂胡友邻蹲在桌上一动不动的时候，明明胡友邻接过女治安员递来的第三张纸巾，听取上面对遗属的安排。



舰队领导对胡研究员的家属，也就是你很关怀，研究决定，特准你作为烈属免试进入玄字号舰舰史馆工作，跳过试用期，直接正式编制。国字脸将一张人事调用通知书摆在胡友邻面前。



这还是胡友邻第一次见到玄字号舰民政委员会的大印。舰史馆，第四舰队少有的清闲养老部门。舰队领导果然关怀备至。



胡友邻说，谢谢领导关怀，可是，我妈到底



不必担心，你母亲的案子已经由舰队内部保卫局接手。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内卫局吗？好的，好的。



第四舰队内部保卫局，不属于民事治安部门，直属舰队司令部，他们负责的案子都非同小可。



老妈的死不一般。



痰盂胡友邻围观外面的谈话，咂摸出一点意思。内卫局负责的大案子，上门的却是普通的治安员。此前又有个假冒的治安员李茂过来想把自己骗走。从老妈死到李茂进门，间隔了三个小时。



就是说，害死老妈的人也没能完全达到目的，还想从我这还能得到什么。



舰队方面的反应也有些不对头，他们好像认定了我这没什么好查的，连例行公事理应进行的搜查房间都没有。但凡进门之后检查一下，厕所里那位就藏不住。



明明怕是知道点什么，所以隐瞒李茂的存在，还把我藏起来，跟舰队玩角色扮演。



这是连舰队领导都不信啊。



一旦从惊悚和悲伤中缓过来，胡友邻的脑子终于能正常思考了。他虽是个啃老的宅男，却也不是个傻瓜。早死的老爹和刚死的老妈都是级别不低的科研人员，遗传的脑子够用。



行，事情传达到了，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节哀吧。国字脸站起身准备告辞。



我能去看看我妈吗？



明天遗体告别，后续事宜胡女士单位会派人联系你。



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另一个男治安员目光游移，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内急。



胡友邻要不是现在是个痰盂大眼萌，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你丫还真是蔫人出豹子哈。



刚才我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把毛巾堵便池里了，我正在那扣呢，然后你们就来了明明面有难色。



着急忙慌地开门，忘了穿衣服。你看，说瞎话就是要自洽。



哦，那就算了。



国字脸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