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的样子,长满了许多百年以上的松木。他听见那山林里发出了一些嘈杂的声音。那声音混杂着树木枝叶摩擦的声音,被惊飞的鸟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微弱的似乎是小腰鼓的声音。这天晚上一丝风也没有,但在高大的林子里,那些长了几百年的大树的树梢也在微微地晃动,并且向不同的方向摆动着。
白马心中正疑问,那丛林之中突然窜出七八头鹿。这些鹿尖叫着向溪水这边冲了过来,它们冲过溪水,朝着白马冲了过来。白马把手放在腰上短柄斧的斧柄上,紧紧盯着这群鹿,但是它们在白马面前分开,并朝着四处逃走了。
紧接着,那山林里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树梢之间隐约地显现
了一小片火光。
白马看见许多大树发出折断了的声音,朝着不同的方向倒了下去。火光越来越亮,最后,一个巨大的物体露了出来,那东西足有磨盘那么大,浮在半空中。
接着这东西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一颗巨大的野猪的头颅,两颗惨白的獠牙在月光下隐约发亮,每颗都足有一支独木舟那么长。月色不甚明朗,白马看不清那野猪的颜色,只见到有一条白色的鬃毛,从那野猪的头顶一直延伸到它的背后。
在那野猪的脖梗上骑着一个人。那人左臂的腋下夹着一只海碗口大小的腰鼓,他用手有节奏地击打着这只腰鼓,似乎是在用这只鼓操纵那野猪一样。他骑在一只鞍子上面,那鞍子的头里插着一只竹竿一样的东西,竹竿头点着一支火把,正放在那野猪的脑门上方高一点的地方。
白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野猪,也从来没有见过能驱使野猪的人。
他过去听说,在丛林里猎人最怕遇见的不是老虎,而是野猪。因为野猪皮厚,刀枪不入,而且谁一旦触怒了野猪,它一定会把那人撵到死为止。而今,一个不知来路的人,骑着一只巨大的野猪,来到黑虎和白马的荒原上,他为何而来,又是敌是友?
然而眼前的景象容不得他多想,他回过神来,朝着黑虎那边跑了过去,并且边跑边喊:师父!
黑虎颤颤巍巍地手里拄着长杖,正望着对面从山林里走出来的野猪。听见白马叫他,他回头看了一眼白马,喃喃念了一句。接着,他双手用力地将长杖猛然插入沙石之中,那长杖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黑虎又细又软的白发挣脱开他用来系头发的布条,在光芒中飘散开来,黑虎那干瘪脆弱的身躯似乎像充了气一般膨胀了,佝偻着的腰渐渐挺直了起来。他从腰间抽出他的短柄斧,那短柄斧恢复了两年前在左家大宅时的模样,闪烁着金色的光辉。
那骑着野猪的人被黑虎长杖的火光照亮了,白马看见他的脸上画满了黑色的条纹,只是在眼睛附近的地方抹着白色的油彩。他没有头发,赤裸着上身,身上也都是黑白相间的油彩,从他左肩到右侧的肋下是一条巨大的伤疤,即使是画满了油彩也仍然清晰可见。野猪步伐很大,没几步就到了小溪旁边。那人弯下腰伸手拍了拍野猪的脖子,野猪便停到了小溪的对岸。
两年前那件事,是不是你们两个做的?那人用手指着黑虎和他身后的白马,语气像是娄珍平时审讯犯人一样。
黑虎抬眼望着巨大野猪脖颈上的骑手,平静地问道:你说的是哪件事?
那个骑手好奇似的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又晃动了一下身子,似乎是想换换角度往黑虎的衣服缝里瞧瞧一样。
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我见识到了。那个骑手轻蔑地笑了一声,不过,听说到底还是借助了邪魔的力量了嘛。
白马想要回嘴,被黑虎一只手掌拦住,黑虎对那骑手拱了拱手,说道:老天爷给人活路,从来不斩尽杀绝。这片林子是我和我徒弟两个在此生活,附近的居民也是我们在照应。您如果往西南边走走,说不定那边还有一些生意能做。
骑手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光头,也不正眼看这师徒二人,接着问道:你这老东西真的会装糊涂。我问你,两年前,金花城左家,那桩事是不是你做的?
黑虎沉吟了一阵,手里却攥紧了斧子,他咳了一下,回答道:不,那桩事情不是我所为。我只是把那脏东西除掉了而已。至于那脏东西是哪儿来的,我并不知道。
骑手勃然大怒,用手指着黑虎,大骂道:多管闲事的老东西,一直给我绕圈子!告诉你,那东西是我们放在那儿的。你做的事情免不了一死,如果你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