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居所离此不远，季师弟兑了功勋，想来应该无急事，不如喝杯茶再走？郗夷微轻描淡写一番话语，总算是把最后那一点钉子户给拔了，再无人朝季想看来。



季想瞥了眼随人群散去的陆锦枫，心下也明白，这是郗夷微在替他解围呢。顺势到：既是师姐好意，那我就不推辞了，叨扰师姐还望海涵。



她轻笑一声：不打紧。



郗夷微的住处确实挨着暖玉阁，仅仅从阁楼后转个弯就到了。



那是座清净的小院儿，院门立着两尊石雕狮子，仔细一看竟是两只脚底都闹着崽。入了院撞进眼里的是接天芳草无穷碧，郁郁葱葱里掺和零星蓓藟，熏得院里幽雅禅香。散乱碎砖围着院落化作一副燕衔春草景，随处可见的裂剑残柄隐入半截泥，只借些许微光稍露寒芒。



人比人真是让人嫉妒死啊。季想看着比自己大上一圈的院子不由得感慨，难怪她敢直接对李管事驳话。方才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太草率信任别人，她要是想独吞我这块鱼肉怎么办，现在看起来人家估计都不屑于这点功勋。



他跟在在郗夷微身侧，直到落座客堂才朝师姐郑重地谢到：今日之事多谢师姐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郗夷微抬手拦下他，两根白玉葱似的指头推了推瓷壶，这一路劳碌季师弟也该渴了，润润嗓子吧。



季想下意识推辞，却在话到嘴边的刹那与她四目相对——那冰凉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郗夷微依旧淡淡的，却让季想一阵头皮发麻，还未说出口的话瞬间哽咽，最后愣是嚼进肚里了。



什么意思，芥么热情，这杯茶还就非喝不可了？难道我错判了？她也惦记我的二百功勋？



不应该吧，郗师姐虽然有些奇怪，但她要是想害我何必要替我解围，自然会有人来找我麻烦。更何况现在宗门有人亲眼见到我进她院子喝茶，要是有个好歹，她肯定脱不了干系。看她今日的言行举止，绝不是这么草率计划的人。



不管茶里有没有添东西，不能和她周旋，得想个办法先走。



他在注视下僵硬地提起茶壶，尽量缓慢地往两个空杯里倒水，飞速排除脑内一个又一个忽闪而过的脱身借口。伴随杯中茶水越添越多，郗夷微的视线也柔软起来，似乎方才阴冷的师姐只是个幻觉。



季想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端起茶碗放在嘴边，实际却是在闻闻味看看颜色。他看着瓷杯里透明无色的清水，轻轻晃了晃也没闻到额外的味道，不动声色地放回桌上，出声拖延到：郗师姐，我还有一事请教。



何事？



某平日里不常出门，对宗门各处都不够熟悉，想向师姐打听一下，宗门藏书之处在什么地方？



不远，从这儿下山直走，莲池中央那座书屋便是。郗夷微捧起另一只茶盏轻抿一口，就像是故意给季想看那样，当着他的面咽下了。



郗夷微自己也喝了，说明茶水应该没问题？他看了看杯中清水，明晃晃倒映着半个自己。



要不要喝？



算了，总觉得这位郗师姐有点奇怪，即热情又疏远，就像是他回忆起自己看诊当天在走廊遇到的病患，心下有了猜测，郗夷微也许是精神有问题。



我自己都是个精神病，精神病还是离精神病远点吧。



多谢师姐告知，实不相瞒我自打坎萏村一行归来后时常头疼欲裂，正要去看看有没有缓解的办法。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到也不算扯谎。真处是管不住四散的新感官头疼得要死，要说假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说谎话，他总觉得郗夷微虽不认识原身，却比连荆棠更敏锐，喜怒不形于色。



他站起来推了推茶盏：师姐的茶定是好茶，实在是这会头疼得紧，日后定来登门拜访，还请师姐赐茶。



可惜季想存心要跑，郗夷微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挽着轻纱的白臂一拦，按下了才起身的少年。



那当真是巧，我这盏茶不是寻常，缓你头疼绰绰有余。郗夷微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将茶盏又推了回去，深邃的眸子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她此刻的心境：翻书也不急于一时，何不尝尝看，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的奇效。



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