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的眼神,愚蠢到显得单纯。
但是毫无疑问,他充满了对知识的热忱和渴望。
尤其是这种知识能够帮助他在朱棣面前加分,有助于他坐在监国或是皇帝的位置上处理朝政的时候。
《华夏货币史》,这种听起来就是朱高煦所渴望的知识。
朱高煦原以为自己最近已经变得聪慧一些了,可是刚才李景隆随口扯出的一番话,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愚钝,颇有些相形见绌。
所以朱高煦认为,自己还需要跟着姜先生加倍学习。
而且朱高煦觉得,既然父皇已经知道了姜星火的才能和重要性,那么他也不需要再用替死脱身那种不入流的方式来帮助姜星火脱身了。
朱高煦暗暗下定决心,等今天的讲课结束,他就通过三弟带话给父皇,让父皇赦免姜星火。
自己原本就在靖难武勋中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如今有了姜星火这种王佐之才的帮助,岂不是如刘备困顿半生得遇卧龙一般?便是如元杂剧《两军师隔江斗智》那般唱的“摔破玉笼飞彩风,顿开金锁走蛟龙”是也。
等我朱高煦出狱之日,便是王者归来之时!
且不提朱高煦这边脑海里,马上都快预演到登基的时候怎么操办仪式了。
就说姜星火这边,他对李景隆略微解释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怪异的,华夏文明在历史上的发展过程,包括经济发展,都是由货币这个基础开始的......而且我觉得货币这种东西,它比一些同时期史书上的记载,都更能更加真实地反应当时的社会状况。”
“竟是如此吗?”李景隆半信半疑,倒也不争辩。
至于姜星火是否真的有办法解决,税收时粮食被贪官污吏贪墨的事情,李景隆认为是基本不可能有办法的。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贪墨赋税粮食的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都是绝不了根的。
哪怕是如朱元璋那般杀得人头滚滚又如何呢?
建文帝刚一即位,底下的那群官吏不就又故态萌发肆意妄为了起来。
甚至于,洪武朝末期,那些酷烈的手段都压制不住官吏们的贪婪之心了。
公家的东西嘛,糟践了、贪墨了,不心疼。
这种古老的官场陋习上千年都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就凭他姜星火,就能解决了?
反正李景隆是不信的,但既然已经身不由己当了朱棣在诏狱的探子,李景隆也不好多做质疑,姜星火讲啥就是啥吧。
至于姜星火是不是真的能整个“摊役入亩”那般惊世神策,李景隆的脑海里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概率。
可是有一个这般神策,就已经足够惊艳的了,还能再整出一个来?
李景隆甩了甩头,把自己一闪而逝的想法抛之脑后。
隔壁密室。
“《华夏货币史》,是给自炎黄以来的华夏文明,用货币的形式著书立说吗?”朱棣疑惑问道。
“回禀父皇,儿臣觉得应是如此。”朱高炽点头笑道,“儿臣虽未亲见北魏以前的货币,但据儿臣所知,上古时期是以贝壳作为货币的,而到了汉唐则用铜钱,宋元流行交子、纸钞,如今大明也是宝钞与铜钱并行,铜钱大抵与古代相似,但其他的总归是有个说法的。”
“姜星火选的这个角度倒是奇特。”
“财货一道。”朱棣若有所思道:“朕看你好像懂得很多。”
朱高炽忙摇头道:“儿臣并非专业,只是对历史、民俗稍微熟悉一些。若是父皇想仔细了解其中的门道,还是要去召户部的夏尚书来给您解释。”
“哦……”朱棣沉吟片刻后,又抬头带了几分考校的意味问道:“那你认为,姜星火所提的《华夏货币史》,跟解决土地税收制度方面的‘粮食’问题,有什么联系?”
朱高炽想了想答道:“父皇,目前的赋税主要是收取粮食和各种实物,或许姜先生的对策是收铜钱?”
“有可能吧,接着听。”朱棣不置可否,“总不能是两宋的‘扑买’税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