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军主力赶到。苻坚闻得先锋被斩,勃然大怒,欲要亲自上阵。
谋士许金星道:强攻不如智取,某有一计,可破此城。
苻坚忙道:计将安出?
许金星微微一笑,掘水淹城。
苻坚点点头,若有所悟。
三日后,秦军掘派水入合肥。城内登时成了一片泽国,兵士百姓溺亡者不计其数。又数日后,守城将士弹尽粮绝,誓死不降,最终跟着司马忠自杀殉国。
合肥失陷,江南震恐。建康城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俱言贼兵势大,不可遏止。皇宫内更是风声鹤唳,王公大臣人人自危,犹如惊弓之鸟。承德殿上君臣议政,委实一派肃杀气象,全无往日喧闹景象。武帝坐于龙椅之上,黯然无语,殿下群臣亦都垂头丧气。
少顷,忽听一人道:为今之计,只有请陛下移驾会稽郡,暂避贼兵锋芒。此言一出,殿中霎时议论四起。
另一人躬身奏道:建康乃中宗皇帝显宗皇帝之宗庙所在,安能弃与贼兵?迁都实乃误国之策,请陛下杀侍郎王思忠以谢社稷。
适才那人随即驳道:杨右丞迂腐之见,实与妇人无异。眼下合肥已失,秦军兵锋正盛,江北已无王师御敌。陛下乃社稷根本,只要存得一息,日后还可卷土重来,再图复兴。说到忠心,臣本陇右布衣,承蒙先帝拔擢于微末,以至中书侍郎,忝居庙堂之上,夙夜不敢废公,唯有一颗赤心以报圣恩,此情天日可鉴,请陛下明察。此人正是中书侍郎王思忠,所驳之人乃是尚书右丞杨玄素。二人素来不睦,此刻在殿堂之上,又争论起来。
武帝一时踌躇不定,见百官仍在争执不休,心绪愈加烦乱,于是一挥手,示意退朝。众臣陆续散去,只剩一人尚在原地未动。
武帝见他不走,开口道:张爱卿似有话说?
那人闻言,整了整衣冠,郑重跪拜于地,恳切道:陛下,这千载骂名,就让老臣来背负罢。
武帝一怔,随即心领神会,不禁感动道:文若,地上凉,快平身罢。说着亲下玉阶,扶起他来,解下自己狐腋大氅,双手披上他肩,道:疾风知劲草,国难显忠臣。好,很好,朕心甚慰。
那人躬身道:只要我大晋国本得存,老臣便是粉身碎骨,那也是死得其所了。此人便是当朝左仆射兼光禄大夫,姓张名德颐,字文若。
武帝闻言,龙颜稍悦,一改连日来愁苦之状,道:如今秦军已经饮马江北,时不我待,此事不可再拖了。明日朝会,卿即首倡。
张德颐顿首道:遵旨。
原来适才朝会所议移驾会稽之事,武帝心内十分愿意,只是碍于皇帝威仪体面,不便即刻应允,更是顾忌后人以此指摘自己,因此才踌躇不定。而这一切,俱被光禄大夫张德颐看在眼里。他年逾古稀,老成持重,眼见情势危急,心中暗道:值此危亡之际,必须当机立断。陛下投鼠忌器,不便表态,这放弃建康的骂名总得有人承担,自己年迈从心,已是风烛残年,不如就担起这滔天干系。因此待众臣陆续散去后,这才直言禀奏。
翌日寅末卯初,众臣复于承德殿再议国事。张德颐率先出列,恭敬奏道:臣有本奏。
武帝端坐龙椅,道:爱卿有何事奏?
张德颐清了清嗓,高声道:昨夜江北探子传回消息,秦军攻破合肥稍作休整后,即将直抵江边。一旦秦军饮马长江,皇城便有累卵之危。此系存亡之秋,陛下宜即刻移驾会稽,以续大晋国祚。
众臣听闻秦军即将到来,惊恐之下纷纷附议,劝谏圣上及早迁往会稽,以避敌锋芒。
武帝暗暗心喜,却佯作不允,叹道:建康乃祖宗基业,朕何忍弃之?众臣再三苦劝,武帝推却数番,才勉强应允。
迁都消息不胫而走,建康城顿时乱作一锅粥。富商老财纷纷打包家产收拾行囊准备南逃,贫苦之家则只好听天由命自求多福。百姓纷纷窃窃私语:
朝廷不顾咱们的死活,可见如今是奸臣当道啊。
要是陈郡谢氏还在,局面断不至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