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热浪一波接着一波。
即便坐在阴凉处,也不见得有多凉爽。
瑞安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心却有些冷,擦汗的帕子,还是阿姊给他缝的。
银色丝线绣成的鸢尾,盛放在一从芝草里,看着并不女气。
他抬头,明明瑞雪的院子就在眼前。
他仿佛都能听见瑞雪在院子里与小桃说笑的声音。
可偏偏蒋淮就是不肯轻易让他们姐弟相见。
想到阿娘死的时候他不过五岁。
蒋淮大概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但他什么都记得,记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时只比他大两岁的瑞雪,明明也很害怕,明明也很想念阿娘。
却从不在他面前哭泣,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日日搂着他哄他入眠。
他哭着闹着找阿娘时,也只有瑞雪肯耐心的安抚他。
告诉他要坚强,要隐忍,总有一天他们会为阿娘讨回公道。
他以为这辈子就要与阿姊相依为命了。
却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唯一能依靠的阿姊,也被蒋淮从他身边夺走了。
在瑞安眼里,蒋淮不配为人父,更不配为人夫。
蒋淮可以把身边的一切,都拿来当做可以利用和炫耀的资本与筹码。
金箔财物如此,父母妻儿也不例外。
他母亲厉凝霜如此,如今的夏怀玉也不例外。
瑞安不会忘记,阿娘死前,是如何哀求蒋淮,将他们姐弟送去碧水外祖家的。
甚至不惜拿出半生积攒下的财物,想换取他们姐弟的自由。
蒋淮是收了钱。
却当着他们母子三人的面说:“厉凝霜,亏你头脑聪颖会赚钱。嫁与我八载还没瞧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即便死了,那也是我蒋淮的亡人。
这两个孩子身上流着我蒋淮的血,注定要为我所用,这辈子也别想逃离我的掌控。”
瑞安心想,或许阿娘就是看清了蒋淮的真面目,才会想尽办法要送他们姐弟离开。
只是未能办到,便撒手人寰了。
他以为再过几年,等自己能独当一面了,就能与瑞雪一起逃离蒋淮这个恶魔。
却没想到,阿姊还是为了他,重新跳回这个火坑。
瑞安从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弱小无能,期望自己能在瞬间长大,护阿姊周全。
他对瑞雪除了依赖和仰慕,更多的是自责和愧疚。
他的阿姊那样坚强聪慧,若是没有他的拖累,早早的就可以离开大岚,回外祖家去。
如今何须受这样的罪,要嫁给那样一个男人。
远在宁王府的赵丰年,鼻子又痒了。
园子里说话的声音,打断了瑞安的思绪。
怀玉引着陆家姐弟朝这边走来。
瑞安心中默念:“真是阴魂不散,想与阿姊亲近亲近怎么就这么难。”
整理一下仪容,上前给怀玉问安。
甩出的眼刀,恨不能把陆思元戳死,那臭不要脸的,还朝他笑呢。
有怀玉出头,即便还没到开席的时候,三人也顺顺当当的进了瑞雪的小院。
蓉娘十分活泼,一见瑞雪便笑了起来。
相互行过礼,亲热的拉着瑞雪说起话来。
“没想到吧,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我不知今日是你生辰,也没带贺礼,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瑞雪忙说:“不妨事,你帮我了大忙,我还没有谢你,能来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蓉娘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