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秋盈怒目而视:“你改口倒真是快,叫得比我还亲,爹爹怎就看不清你这副嘴脸?”
初启阳忽而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转身走出了新房。看書溂
太阳升起,新房里却没有人了。原秋盈天未亮便被原老爷叫了去,在祠堂罚跪。
初启阳端着一碗热茶坐在旁边的木椅上,看着原秋盈柳条一般的身姿摇摇晃晃,漠然吸了口茶:“身子别晃,才这么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原秋盈置若罔闻。
“爹说你从小就度过《女诫》,你可知丈夫的话就如天,必须遵守。”初启阳横眉竖眼看着她,俨然将她当做一个可以驯化的动物。
原秋盈动都懒得动,斜眼看着男子:“你是宫里的训导太监吗?”
初启阳大怒,手中滚烫的茶尽数砸到原秋盈身上:“贱妇!丝毫不知以夫为纲,居然还出言讽刺?!我看你就是找打!”
原秋盈捂住自己被烫得又热又疼的手臂:“动手毒打女子,你不算男人,更不算是‘人’!”
“我看你就是不懂什么是‘男人’!”
……
月色凄凉,原秋盈头发散乱、鼻青脸肿地坐在花架前。她摸着疼得钻心的伤处,却发现用两只手摸不过来。
受的伤太多了。
她看着头顶的月亮,此时正是月圆。清亮而圆满的月像俯视众生的脸,将冷漠的慈爱洒向人间。
“我这么做是对的吗?明明是个人,明明有自己的想法,为什么非要听丈夫的?为什么要听爹爹的?”
她忍不住浑身的痛,轻轻抽噎起来:“可是我挨打了……他打我,爹也不帮我,甚至还说让我多听话。”
“有谁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周围寂寂无声,静默许久,一只手搭在原秋盈肩头。
她吓了一大跳向身后看去,初启阳狞笑着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爹让我们早点洞房,为原家开枝散叶,娘子,我们回去吧。”
原秋盈看向天上高悬的月:“这就是给我的答案吗?”
她挣开初启阳的手,一路奔到原老爷的房内推门而入。
“爹爹!爹爹!你要逼死我吗?”原秋盈的泪水堆满眼眶,委屈地拉住原老爷的衣袖,“爹,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原老爷一把将衣袖甩开,慌张地向外看去:“胡闹!半夜三更闯入父亲的居室,成何体统!”
他仔细看着原秋盈的脸:“你怎么还这副模样?”
原秋盈以为原老爷在关心自己的伤势,顺势道:“爹爹,初启阳下手太狠了,女儿真的好疼……”
原老爷冷哼一声:“疼?疼就对了,你应该听话,知道吗?嫁了人就要三从四德,我看你以前学的东西都忘干净了。”
“爹?”原秋盈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您不心疼心疼我吗?”
“爹疼你啊,疼你才告诉你方法,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被打了,不对吗?”原老爷的脸在此刻像是扭曲了,他像一只吸血的蛊虫,蚕食人的意志,将人吸干后做成傀儡晾在日光下暴晒。
原秋盈看向门外的天空,摇头道:“不对,这都是歪理!我是人,初启阳也是人,凭什么他不能听我的?为什么乖乖听话的就要是女子?”
“爹,我有时候在想,转世轮回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为何我丝毫想不起上辈子,若是假的,那我就只有这区区几十年可以过活。”
原秋盈的脸上写满坚定不屈:“我不记得上辈子,亦不会知道下辈子,我只知道这辈子。短短几十载还要看别人眼色活着,我不愿!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δhu五
“不可理喻!”
原老爷的巴掌快而重地打在原秋盈本就带了伤的脸上,她当即被打到地上不能动弹。
第一次打人的原老爷看着弱小无助的女子匍匐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模样,忽而内心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未得到的成就感如一件袈裟降临在他身上,忽然他有了“渡人”的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