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恒古走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喘不动气,便原地停留歇息一下。地面上忽而有细微震动,一些泥土碎屑掉到脸上,她用手掸了掸。
一回头,甬道的尽头站着类人状的生物,正张着血盆大口,好像用嘴注视着她,一动不动。
灵华虽不觉得方舒琴是坏人,但还是吓了一跳,她们默默两相对视着。
对面类人的形状突然模糊起来,一种强烈的预感席卷全身。灵华身体里某种能力似乎正在苏醒,莫名其妙的直觉在脑海里横冲直撞,她突然格外同情方舒琴。
直觉驱动了她的行为,她柔软的手摸到方舒琴圆球形的腐肉脑袋,黏/腻的触感粘在掌心,她却浑然不觉,反而怜惜地说道:“阿琴,我知道你并不幸福,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僵硬的身体在微微颤动,她感应到了灵华的话,低低呜咽着,发出一些声音,可灵华并不能听懂,随后方舒琴抬起枯枝胳膊,指了指右边的土墙。
恒古顺着她指的方向,用手敲了敲,发现是空的。他用力一推,居然推动了墙面。
那墙面向内旋转,不细分辨根本与甬道内的土墙无异,墙后又是一条黑暗的甬道。方舒琴指了指他们,又指了指甬道,便再次消失。
走进暗门后的甬道是一处宽阔的空地,上挂许多珍珠贝壳串起的珠帘。越向内走,烛光越是明亮,没走几步便到了一个房间。
房内布置得像一个女子的卧房,土墙壁挂满了精致的烟纱,遮挡了沙漠中的暗淡单调。
左边贴墙放置着一个宽高精美的屏风,上面刺绣着红梅腊雪。房间右边是一个小号的拔步床。屋子中/央放着普通圆桌,上面有一些糕点,都已经风干了。看書喇
恒古耳朵尖,听到屏风后有潺潺水流的声音,于是壮着胆子去看。
甬道里安静得很,压抑的土屋里只有平缓的流水声。他像害怕惊动了什么似的,蹑手蹑脚地走到屏风前,小心翼翼地收起一折,又收起一折。
屏风后露出一个方形水池,池中飘着好多名贵药材,把浴汤染成浓郁而剔透的琥珀色。恒古看到只是个浴池,就放心大胆地把屏风全部收起。
随着屏风打开,池子里慢慢露出一个穿着藕粉色衣裙的女人,那女人闭着眼全身浸泡在池水里,只有颗头颅依靠在池子边,一动不动。
二人皆是吓了一跳,恒古倒吸一口凉气,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池子里的女人。
这女人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面容清丽,脸上有些细纹。可能是长时间泡着的缘故,身上露出的皮肤泛白皱褶,不像活人肌肤。
灵华走到浴池边上,附身去够那女人的鼻尖,手指感受到浅弱的呼吸,好像一下秒就要断了。
“这是什么人?像是睡着了。”恒古端详着女子,想叫醒她又缩回手。
灵华一回头,发现阿琴早已站在屋内烛光幽暗的地方,就像是一道影子,黑黢黢的隐藏在没有光的地方。
她看起来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想逃脱黑暗带来的束缚,却永远不能奔向光明。
灵华的声音干涩:“阿琴,这人是……”
阿琴站在阴影里,艰难地抬起柳条一样细的胳膊,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我。
恒古看着地上的字震惊不已:“这是你?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你呢?”
他话音刚落,看着阿琴现在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所以羊皮卷上面画得是真的……你被制作成这个样子了!”
阿琴闻言似是非常悲伤,僵直的身体颓废地向一边倾斜着,圆球形的脑袋上滴滴落落出血珠。她呜咽着,整个躯体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她扭动躯体,抬起胳膊指向灵华,又指指浴池的方向,努力用树枝般的胳膊在地上写了三个字——
“杀,了,我”。
“你要我杀死眼前的你和池中的你?”
灵华料到阿琴过得很痛苦,将心比心,若她无法言语、不能活动身体、时刻囚于地下不见天日,她也会苦痛不堪。
况且方舒琴几乎不是可以在人前露面的形态。由正常人变成一堆腐肉堆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