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弈河手快耳准,闭着眼也一把就拉扶住了她。
“多谢罗二爷。”玄微重新坐稳道谢,想不着痕迹挣开他。
罗弈河却不松手,甚至又往自己这边一拽。玄微一个趔趄被迫扑向他。
“我要是一路不睁眼,你就打算一路都不说话?”两根指头挑起她的下巴,纨绔嘴边勾起戏谑的笑。
玄微没有近似被调戏的羞恼,平静地垂下眼帘不看他面庞,“罗二爷既在休憩,卑职自是不敢惊扰。”
罗弈河轻哼了声,她不看他,他却要仔仔细细地端详她。
“看来你这三年过得不咋地啊,脸色比那年我在乱葬岗见的也没好到哪。”他喔了一声,“你住在东阴王府?项珩那家伙竟敢亏待你?我帮你找他去!”
玄微连连摆手:“您误会了,东阴王未曾亏待卑职,只是卑职自己疏忽,这段时间算是初愈。”
“什么?你还染了大病?”罗弈河作受惊状,“那我更该找他去了,怎么照顾人的?我去把你要过来!”
玄微:“……。”
“罗二爷。”她略微沉吟,温声诚恳地启齿道:
“三年前您随手的救济之恩,卑职没齿难忘。稍后回到东阴王府,卑职就将您当年救济的银子和衣服还给您。”
确实,罗弈河算是对她有救济之恩。
三年前,虽说淮西公主秘密救她的事被先帝察觉,使驸马奉命用毒酒杀死她。
当今圣上那时为太子,对先帝的性情再了解不过,暗中又准备了另一手,使玄微饮下假毒酒假死逃离,随母亲和一众服毒女眷的遗体一同被扔到乱葬岗。
她夜半三更于尸堆中醒来。一身脏破白衣,浑无值钱之物,虽然也不是没办法活下去,但想必极为艰难。
偏偏就在于黑暗中摸索离开乱葬岗,想法子试图逃离京城的那夜——
罗尚书遗失在民间的私生子,罗弈河入京了。
这时辰早就宵禁,城门不会开放放人了。可这他的马车还是顺顺利利地进了京,说明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为了防止被认出抓走,她试图躲开他的马车。他却不知怎的,坐在车内也知晓了她藏在附近的动静。
他命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老侍卫,拎小鸡似的把她提到他的跟前。
“哎呦呦,这年头叫花子这么敬业的么,这么晚还不睡觉,该不会是专门等小爷我进京的吧?”
罗弈河就如现在这般,两根指头顶起她的下巴,笑眯眯地端详着她刻意抹脏的脸。
“喔……这年头叫花子也得长这么好看么?好吧,看在你这么敬业又这样好看的份儿上——皮匠,把你身上那斗篷给她,再把我那个还剩五十两银锭的锦囊给她。”
皮匠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老侍卫,也是罗弈河的车夫。
面相慈祥,表情和善,但把她拎过来只用了一只手,她还毫无挣扎之力。腰间刀就连藏在刀鞘里也散发着血腥味儿。
老皮匠极为恭敬地对罗弈河垂首:“是,二爷。”
然后解下披风,拿出鼓囊囊的锦囊给她。
没有问她是谁,也没有把她交付官府,尽管她如此可疑。
只是给了东西,然后直接把她提溜下车。
“都三年了……”罗弈河一手撑着脑袋,眨了眨多情狭长的眼:
“只是原物归还么?能不能再给点利息?不如这些东西我不要了,你人过来就行。有句话说啥来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对你可是雪中送炭,算得上救命之恩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玄微:“……。”
您要挟恩图报呢这是?
“玄微是戴罪之身,不敢劳罗二爷惦记。”她低声道,“卑职可以多给您翻一翻银钱利息,斗篷也可以给您的皮匠换件更好的。”
“意思还是你不肯以身许我咯?”罗弈河眼里多了些天真无辜般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