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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这么说也不太恰当,因为那“气”不是静态的,不是缓缓的,它是在命窍的带动下,遍及整个身体的旋动着。
当它的旋动受到阻碍之后,忽然地,一下子,由散为聚。
其中的一小部分,仍然在身体内周流,遍及脏腑和肢体,但其中的绝大部分,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般的速度,倏然聚集在一起,聚集在腰身处,然后向阻碍发起了一股脑地冲锋。
冲!
冲不下,退。
再冲!
再退!
慢慢地,这股如水如雾的进退,恍若变成了海潮,而许广陵的整个心神,亦被挟入了这海潮的起伏之中。
哗!哗!
恍惚之中,许广陵仿佛来到了海边,他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听着亘古就有的响声。
也感受着这亘古就有的起伏。
但亘古并不代表永久。
潮起,潮落,潮起,潮落。
不知道多少次的起落之后,许广陵心中听到的不再是“哗”,而是“嚯”,那再次向着堤岸发起冲击的潮水,仿佛找到了豁口,然后全数地,狂涌而入。
大海不见了,只有潮水。
而潮水在全新的通道中流注、冲刷、渗透。
从内到外,也从外到内。
许广陵全身都在发麻、颤抖、悸动,类似于毛骨悚然,但其实并不是悚然,而是无法形容的那一种……
那一种什么,也同样无以言表。
只能说,这一刻,许广陵的身共心一起,在极致的纤微感受中,感受着那种真正深入骨髓的渗透。
这一刻,许广陵再次感受到“融化”。
他的整个脊柱在融化。
而事实上,在真正的物理层面,他的脊柱,也真正地在“水雾”的作用下,开始融解,由硬化软,仿佛是逆生长一般,回到了母胎中的状态。
血液也好,“气”也罢,一无阻碍地,在整个脊柱的上下内外穿行。
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从内到外,从外到内。
至此,整个脊柱,也完成了“花开”,在气的层面,与身体的脏腑、肢体,完全地成为了一体。
脊柱,是第一步。
这是第一步,却又是最重头的一步。
而当这一步完成之后,身体其它部分的骨骼,竟是几乎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地,被水雾一冲即溃,只头部略有抵抗。
但也只是略有抵抗而已。
许广陵再次进入大定。
而当他醒来之后,略微感受了下身体内的情况,不由得地,心中便是轻叹一声。
“哎,到底是无法真正地从头再来。”
大宗师,就是大宗师。
哪怕是他自己,也无法轻辱。
当前世大宗师的成就仅仅作为心识,作为一枚种子存在于这个身体中时,这个身体还能慢慢地“正常”发育,但当他自己作死,让这个身体处于迹近崩溃之境时……
那属于大宗师的成就,再也无法坐看。
它不止是抵抗。
它不止是收复。
它更是集抵抗为收复,集收复为胜利,然后挟着大胜之势,一路冲冲冲,冲破身体内所有的阻碍!
凝气,通脉,开窍。
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修者们需要一步一步去成就和达成的层次,在许广陵的身体中,却仿佛只是挂了锁的现成房间。
而那些所有的锁和门,都是阻碍。
凡是阻碍,皆需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