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从偏门走进院落,正在给她做里衣的岐黄便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后道:“主子,您回来啦,家里来客了。”
“嗯?什么客?”
“是大太太娘家那边的人,好像是大太太母亲身边的心腹管事娘子。”gòйЪ.ōΓg
秦流西想了下便道:“给我梳洗一下,我过去看看。”
嫡母娘家来人,来的又是她名义上的外祖母身边的人,她是该出现一下。
就不知道,秦家落败,她那个‘外祖’家是个什么态度。
王氏正在面见母亲身边的人,年岁比她年长个几岁,也是从大丫鬟提上来做管事娘子的,嫁给同府的管事,人称张全家的。
“这一眨眼多年,也许久没见大娘子您,再见却是……唉,物是人非。”张全家的梳着矮髻,插了一支银簪和一支金钗,耳朵挂着两个小金耳环,穿着马面裙,收拾得体面干净。
她比王氏年长几岁,看她跟看妹子一样,如今看她从云端掉落泥泞,穿的粗布钗裙,头上也不过一支玉簪别发,身边跟着伺候的也只剩了一个老嬷嬷,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世人看朱门富贵,却不知道富贵和祸难并全,繁花锦簇一朝崩塌,那是极平常不过的。
就像如今的秦家,说倒就倒,连给人喘个气的准备都没有。
王氏淡淡地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这样了,再难也只能接受了。”
张全家的道:“夫人接了来信,当场就厥了过去,说着大人强撑着也便罢了,可大哥儿年岁这么小,偏就遇上了这一遭,那就这么巧呢!”
王氏心中泛酸,擦了擦眼角,道:“叫母亲担心了,却是我的不是,你来之前,父亲母亲她身体可还好吧?”
“老爷夫人都好的,让您不必挂心,好生照顾好自己才是正理,毕竟大哥儿只得您一个娘。”张全家的温声道:“大哥儿那边您也别忧心,老爷夫人已是遣了我家的过去帮补一二,到时候该是有信儿回来了。”大家也都还安生过日子。您也放心,夫人康健,也压得住他们。”
王氏又是一叹:“是我不孝,叫母亲晚年了亦为我受累!”
“大娘子这话传到夫人耳里,那她才伤心,您在闺阁时她最疼您,您远嫁了也是难以相见,更是惦念,如今中年生出这变故,她也不止一次在心里怨着自己同意您远嫁,所以也别说这些话喽,都是命。”
王氏揩了一下眼角。
沈嬷嬷在门口禀告:“太太,大小姐来请安了。”
“是西儿回来了?快让她进来。”王氏站了起来。
张全家的看她如此态度,心下讶然,也站了起来,大小姐的话,便是那个记在大娘子名下作为嫡长女养着的那个孩子么?
秦流西在沈嬷嬷撩起帘子下走了进来,见王氏站着,便盈盈的福了一礼:“见过母亲。”
“你回来得正好,你外祖家遣了人来问好,这是你外祖母身边的管事妈妈,叫她一声张妈妈吧。”王氏介绍着张全家的。
秦流西行了个半礼:“张妈妈。”
张全家的看她身姿纤瘦高挑,五官略显冷硬,气质清绝,一双眼睛尤为透亮深锐,仿佛能洞察人心。
张全家的不自觉地弯了弯身子,也不敢受她的礼,上前两步屈膝行礼:“大小姐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当,奴婢张全家的见过大小姐。”
“不必多礼,您是外祖母身边的得意人,且坐着说话吧。”秦流西笑着抬手。
张全家的哎的一声,看秦流西陪着王氏坐下了,这才挨了绣墩的边儿坐下,看向二人,心中暗惊。
她知道秦流西记在王氏名下,还自小就送回老宅里养着,按理说,两人也是十年不见,也不是亲生的,可现在瞧着,倒是相处融洽,颇有几分亲母女的样子。gōΠb.ōγg
自家大娘子什么品性她是知道的,喜不喜欢,一些小表情小眼神就能看出来,眼下,王氏看秦流西的眼神全是欢喜,不是作假,是真的欢喜那种,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