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蓝是糟透了,布先生也糟透了,后者还更甚之。
那一双狠厉的眼睛除了惊吓几个不熟悉的人以外,如布先生是压根看不到的,他被从头到脚的摧残了一次。
那种摧残和闪电击中路边的树木没有区别,只是树木会被引燃,他还没到达引燃的程度。
好多时,布先生才问上一声:“真的吗?”
“对不起了老布,我没管住这张嘴,只能说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您的女儿……可亦的确不在了。”
“那……遗体呢?有吗?”
布先生半抬着头,强忍着不去泪眼婆娑,空洞的眼睛似乎都是沙子和清泉水,所有的悲凄另有属于最终的盼望。
那眼睛不忍心被看到,凡看到那双眼睛的人会不可控制去同情,是一个无助的人最后手里握着的一颗星星。
现在星星碎了,变成了一片粉末,干干净净的丢在土地上。
滚烫的热泪从泛着红的眼圈中滴出,使得左蓝不忍直视也不敢面对。
妈妈已经不在了。
恍如隔世的话语在一瞬间惊现于布先生的耳朵里,实际上他的脑海完全的炸开了,那是他听到的可亦的最后一句话。
谷地也算是只手遮天的布先生揪着他的头发,含着热泪再问:“有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
“老布,节哀。”
布先生放开声音去哭,这一类哭声和模样只会出现在孩童身上。
屋子里其他人默默退出去,给一个失去了挚亲的男人流出一点空间。
一贯保持神经质作风的阿诺老老实实的,从一方面讲是不敢和心情不好的左蓝正面对抗,另一方面是同情,她比较能理解这种父女诀别时的心情。
来到户外,面对着围上来的人,左蓝告诉阿诺:“看看回来的这些人吧,想想回不来的,哪一个家庭跟老布有区别?没有区别,全是一样的。阿诺,你去见一见让白,我们今天下午出发。”
“你答应了?我还想如果不行就来硬的。”
“省省力气吧,去,找他聊聊。然后我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争取恢复体力。”
“你不会跑了吧?”
左蓝没理阿诺,他也没跟任何人再说话,从大家伙儿分出来的一条路上漫步走远。
虽说左蓝嘱托过了,但阿诺也没什么话要跟让白讲的,她完全痴迷于洛汗伟大的计划之中,所以见面后基本以前期的沉默为主。
在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让白躺在床上直直的看着窗外,外面的天透亮。
可能过了好久好久,阿诺才按压着患者的腿问道:“真的动不了了吗?一点感觉也没了?”
让白不说话。
“我们有很好的医生,等到了南方后给你诊断。”
沉默的男子还一样的看外面。
“下午出发,是左蓝说的。”
这一次有反应,让白表情微微变化。
“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讲错了,让白忽然发问:“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应该现在去找医生,也许能抢救。”
“谁?左蓝?你不是一直……”
“一直?一直什么?”
“那么等路过城市停下,下午出发的话很快的,夜里还能找到医生,想当初我爸……”
“算了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让白挥了挥手,“你们说怎样便怎样,你们愿意怎样便怎样,如果没其他事情就不要打扰我看外面。”
阿诺被下了逐客令,可不好发作脾气,床上这一位都成这样子了,心情不好也是自然的。
她丝毫没将这次对话放在心上。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