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指挥官们的预料,太辉军队的炮火密集度在降低。
虽然大表弟还有足够多的炮弹可以挥霍,但是他只能向着大概方向开火,敌人的具体位置是不清楚的,所以轰炸效果并不是很好。
最直观的表现是,大表弟这里已经有好几门炮被打散架了,还有几次,敌方的炮弹差点炸到了堆积成山的弹药储存点。
反观台郃等人,他们从头到尾都在被炸,一群人已经是头昏脑涨、神志不清。
成吨的炮弹持续消耗,太辉军队的炮火没有了任何优势,他们在海面上而来,没有强大的陆地运输能力,所携带的储备量并不多。
眼看落在阵地上的炮弹减少,传令兵带着命令去每个作战单位。
台郃跑出洞口,挨个把自己的士兵拉出来,他指着南面说:“从那里过去,我们要到第一条防线上,走走走。”
同时在集合的还有附近数个排,他们的任务是离开二防,到最前线待命,这是要出击的前奏。
近卫军指挥部通过一系列手段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对面的敌人数量只有己方的四分之一,火炮数量更是只有一半。
这是一个机会,如此巨大的优势,近卫军的指挥官们眼红了,摆在前面的不是敌人,而是功劳。
罗米太公再三叮嘱不可主动出击,这项指示已经被完全抛诸脑后。
从二防到一防没有交通壕,士兵们必须冒着炮火前进。
整个第二道防线的所有士兵,毫无保留的冲向前方。
黑色的地面上布满弹坑,在雨后的泥泞和灼烧过后,完全变成了稍微硬一些的泥沼,每一脚下去,脚踝会被完全淹没,用力拔出被淹没的脚,其上附着着黑色的泥土。
士兵们涉土前行,在这一片完全由人组成的地方,还有炮弹坠落。
艰难的行进加上时常有几个人被同时炸飞,士兵们的心灵经受着严酷的打击,因为被炸起来再落下的不光只是泥土,还有一些红色的肉身。
上万人像移动的靶子那样缓慢行进,后面的人走着前面人趟出来的两条痕迹。
余涟发现了一个规律,在弹坑上行走比平地上要快一些,只要附近有弹坑,他会第一时间靠近过去。
随着行进的深入,弹坑几乎没有了,需要再向前更加接近一防才会有新的弹坑。
这个排里有三个人不幸中炮,有一个是用身体承接了炮弹,整个人瞬间消失了。
向笃距离被炸的地方不远,他万幸没有受伤,只是让气浪吹到了半空,半个身子陷进了泥土里。
他躺在泥中,全身上下出奇的舒服,周围的泥土和身体完美贴合,胜过任何一张柔软的床。
枪还挂在脖子上,而他已经忘记了为什么会躺在地方,只觉得耳鸣,承受了煎熬过后的神经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眼睛向上看,是很多士兵仍在前进,每个人是惊恐的和畏惧的,天晓得下一颗炮弹会落在什么地方。
眼睛向下看,一个壮硕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越来越近。
他一时间忘记了这个人是谁。
大壮先是观察了一下向笃,向笃也在观察他。
确定没有什么外伤后,大壮弯下腰,铆足了劲把向笃拽出了泥潭。
周围还有炮弹倾泻而下,台郃大嚷大叫着让所有人分散开。
更有意思的,会有带着行军背囊的人试图用这种廉价的背包保护自己,完全因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还有人对着天空射击,准备把即将落下的炮弹打掉。
“这是几?”
大壮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二?”
“正确,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跟在我后面。”
“哦,好。”
向笃懵懂的点头,把手推在大壮坚实的后背上,低着头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