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巨大勇气,手指因激动个寒冷,哆哆嗦嗦抽出了一根火柴,实在颤抖的厉害,导致火柴不仅没有划燃,反而从中间折断。
分成两段的火柴,一头插在地面松软的未融化的积雪上,另一头躺在地上。
她没在第一时间把火柴捡起来,而是捏着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她在痛恨自己的蠢笨。
后来,她停下一切动作,抱住剩余的火柴,嘴里呼出明显可见的凉气,头埋在膝盖里发抖,单薄的衣服扣在单薄的身体上。
向笃观察了好一会,算算时间,再不去恐怕要算迟到,迟到扣除的薪水远比那盒子火柴贵一些。
天气真够冷的,向笃感受着凉风习习,手伸进口袋里面摸摸,几枚硬币可怜巴巴的躺在口袋中。
买了火柴就意味着要挨饿一段时间,也不长,就两天而已,没办法,无能为力。
再者说了,今天帮了她,未来呢?就算一直帮下去,也没有这个能力。
如此安慰自己,向笃迈开步子往木材厂方向走。
那些迎面吹过来的风,像刀子一样锋利,脸上被风吹的生疼。
他走上几步,想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单薄身影忘掉,然后,他感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确实是感觉到的,而不是听到的。
他回头一看,那个小女孩划燃了一整盒火柴,正双手捏着成片火柴棒,眼睛对着升腾的硝烟和火焰,那双眼睛缺失了一些东西。
向笃苦笑,他又想,自己这辈子还没用过这种高级玩意,说不定未来发达了能够用上,提前练习一下也是好的。
所以,他正对着对面的街道跑过去。
在向笃跑开的地方,有一家酒馆,中等层次的那种。
酒馆里紧挨着街道的桌子边,有两个男人正看着路上发生的事。
两个男人衣着光鲜,还围着围巾,头上的帽子和手套全部放到了桌面上,这些保暖措施旁,有一壶开水烫着的酒。
其中这位三等侯和对面的左蓝说:“卡莱先生,您先前说要去买几根火柴,现在可没机会了,这个小孩把存货都给用了。在我看来,这孩子很诚信,把一天卖不出去的囤货用光,第二天再卖新的。”
他眼中充满着对小女孩高尚品格的赞赏。
左蓝看着这位三等侯,和善地问道:“阁下,您为什么不去买火柴?据我所知,像您这样的贵族,心地都是善良的。”
“我用不到这个的,还是留给更加需要的人去买,这也是一种善良。就是有个问题,这个孩子这么小的年纪便出来做这样的事,而且穿的如此少,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那如果今天,她一根火柴都卖不出去呢?”
“回家啊,这样冷的天气,回家暖暖身子不比挨冻要好。”
“我明白了阁下。”左蓝点头,“您还没弄清楚问题的关键,在我看来,这个孩子如果卖不出火柴,她吃饭都是问题,更不用说回家点上炉火了。”
三等侯不解,诧异地看着左蓝,他完全不明白这个逻辑关系,带有求知欲的表情请教:“卡莱先生,请您讲解一下,我实在听不懂您要表达的意思。”
左蓝笑着摇摇头:“不妨问您一个问题,您所认识的熟悉的自由民有多少?”
三等侯掰着手指计算:“有您,有洛汗先生,有我一家子的管家和仆人,还有某些餐馆和娱乐场所的人,真正有过交流的大概就是以上这些了。”
左蓝再看这个三等侯时,心里完全变了样子,这个三等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那肯定是个老顽固。
那个小女孩都混成这样了,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这位三等侯又说了:“我知道您想对我说些什么,您是想说一些人的经济状况和您不一样。但是,我也了解过自由民,虽然看上去奔波劳碌,可温饱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最重要的,我不止一次听说过,一些顽童不愿在冬天穿厚衣服,觉得衣服丑陋。孩子嘛,可以理解。”
左蓝默默点头,他没有因为这句话改变对眼前这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