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到幽灵血船，距离隔得非常遥远，看得并不真切，如今近距离观看，真的是有种阴森压抑的恐怖感。



桅杆上的帆布是人皮和筋膜，吊死骷髅的绳索是湿漉漉的头发，木质的船壳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炮舱里堆积着的炮弹是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光洁颅骨……



幽灵血船表面有很多脸盆大小的凹坑，是被什么东西撞击出来的，以凹坑为中心，手臂粗细的裂隙向外辐射蔓延，近乎覆盖幽灵血船整个船壳，使它看上去像是即将碎裂的瓷器。



幽蓝色的冷气从幽灵血船船体的裂隙中慢慢渗漏出来，接触到海面，立刻把海水冻成厚厚的冰层。



“这东西……你了解么?”朱尧低声问道。



维斯尼娜给他介绍过幽灵血船，不过说得都是童话故事和民间传说，可信度不高。众神山和世界树神系敌对许久，应该对这艘船很熟悉。



出乎朱尧的预料，波罗斯竟然摇了摇头。



“这艘船……很特殊。”



波罗斯皱眉想了片刻，说道:“它从来没有参加过诸神间的战斗，一直在飘荡在天空的云朵之上，接引着横死者的亡魂，所以我也只是远远见过两次。”



“它很古老，在世界树神系还没有成立的时候，就已经在诺尔巴大陆的上空飘荡了。没人知道它的制造者是谁，也没人知道它的最终使命，它就那样日复一日的接引亡魂，然后送入死骸国度，之后再出来接引亡魂……如此循环了上万年。”



朱尧问道：“所以，它其实不属于世界树神系里的死神？”



“不属于。普通人对于幽灵血船的记载是有错误的。在满载亡魂后，幽灵血船会就近送入附近的死亡空间。”



“离世界树神系的死骸国度近，它就会送入死骸国度；离众神山的死亡地狱近，就会送入死亡地狱。如果距离二者都远，它会直接遁入冥界。”



“文字与知识之神猜测，幽灵血船应该是灵界的造物，只有颠倒混乱、荒诞而难以捉摸的灵界，才有能力造就一艘永不疲惫的亡灵载具。”



幽灵血船静静地趴在海面上，渗漏出来的白色冷气和船壳上跳跃的幽蓝色火焰交织，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面。



朱尧忽然觉得幽灵血船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巨兽，用仅剩的力气在努力呼吸。



“吱吱……嘎嘎……”



在令人牙酸的木头扭曲声中，幽灵血船上的风帆张开，开始一点点移动，然后……



“噗通！”



甲板周围的护栏掉下来了一块，砸破冰面，沉入海水中不久后又浮了上来。



幽灵血船毫无反应，依旧鼓足风帆，将速度一点点提升上来。



一块、两块、三块……



就像拙劣垒建的积木，越来越多的碎块从幽灵血船的船身掉落，露出船内黑漆漆的冰冷空间。



它在崩溃垮塌。



朱尧小心翼翼拾起一块碎块，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似乎很不确定，把幽灵血船的碎块在手里翻来覆去观察了很多次，又捡起很多其余碎块，一一观察，自语道：



“这艘船……死了？”



“死了？……你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死神都驾驭不了的……”波罗斯捞起一块碎片，倒吸一口凉气，“概念死亡？！



”



万物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灵性力量，只是有着大小的差别。



空气中的尘埃，水中的浮游生物……肉眼看得见的看不见东西，都存在着灵性力量。



而如果一件东西体内不存在灵性力量，就会迎来湮灭的结局，即——



概念死亡！



朱尧手中的船壳碎片开始一截一截的消失，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橡皮擦去了它的存在。



很快，幽灵血船其他掉落的碎片，以同样的状态消失。



最终，支离破碎但还在前进的幽灵血船，在千米外被抹去了所有身影。



朱尧和波罗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