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夫王砚书之墓。
云昭在他的墓前跪着,脑子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明。
从离京到扬州,再从扬州到玉阳,遥遥千里,他到底是为什么。
若是与周琦然两情相依又为何要自尽在玉阳。
若与周琦然是假的,为什么要离开,又为什么非要死?
她一袭白衣,如同一个鬼魂,突然从地上窜起来。把身后的人都吓了一跳。
她起得太猛,眼前发黑。颠簸两步才站稳,她走向十七。
“十七,先生自尽的时候,你在哪?”
所有人都看向十七。
十七跪了下去:“我当时瞌睡,没有想到先生会在半夜自尽。”
“没想到?十七,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
“十七失职,请侯爷责罚。”
云昭好累,她要怎么责罚才能换回王砚书的命。
她低头问:“你真的是瞌睡?”
“十七认罪。”
云昭累极了,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云朵就守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她好似体会到了阿姐的心情。
那种痛,深入骨髓。
“云朵。”床上的人虚弱地发出声音,云朵从回忆中脱身。
“阿姐,你不再睡一会儿?”她叽叽喳喳地说,“我让你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你吃点东西。”
云昭犹豫了一下,颔首:“好。”
老五让人准备的清淡的白粥和小菜,云昭只勉强吃了几口,便不再动。她早前让人把先生的遗物都拿来,此时她坐到罗汉床上,耐心地一件件整理他的遗物。
他看过的书她都翻了翻,他的毛笔她捋顺笔尖,直到看到一个木盒子,个头不小。云昭拿过来放在膝上,一打开便落了泪。
是她小时候捏的陶瓷茶壶、她的送的玉章,和那枚同心锁。
那种痛,不够尖锐。像是一把没有开刃的刀,硬生生地往肉里磨,肉没有割下来,只磨得稀烂。
她将这一枚银锁带到脖子上,同她的那一枚,一起留在心间。
在盒子的角落,她看到一张纸。
云昭擦了眼泪,将纸展开来看。熟悉的笔迹跃入眼帘,字字诛心。
“醉卧雪寒川,醒走烈火山。踏遍天涯路,归途无处见。”
砚书,你将我骗得好苦。
云昭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云朵走到她身边,看到了纸上的这首诗,目眦欲裂。
烈火焚身,寒川刺骨,先生真的是被逼离开的吗?
这要阿姐怎么办?
“叫十七来。”
十七跪在地上,缩着脖子。
“十七,扬州传回京的信里写的,是真的吗?”
十七沉默,连连叩首:“请侯爷杀了我吧。那是先生口述,属下依言写的。”
云朵震惊。
云昭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砚书,你将我算得好准,算得好狠。
她已经猜到些苗头,他却用两个月事无巨细的缠绵打破她仅存的期待。
十七说:“先生说京城流言纷纷,他不想耽误侯爷,若我不答应,他就自尽,属下……”
“京城流言?”云昭冷笑一声。
她将桌上的纸笺抚平,叠好,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回程的路他们走了快一个月,云昭虚弱得连长时间坐马车都不行。她努力地吃饭,不过是加深呕吐的痛苦。
云朵心疼死了。
他们一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