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心下满足。
“一点也没受伤。砚书,我是不是很厉害?”她笑,王砚书也笑了:“昭儿是最厉害的。”
他牵着云昭进门,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过了十五,小学堂要开课,宋先生托我挑些文章写写批注,留着课上讲给学生。”
云昭皱皱眉:“先生怎么不亲自去学堂授课?”
王砚书怔然,他摇摇头:“我教云朵一个已经够头疼了。”
她握上他的手。先生的手宽厚温暖。
“砚书,我已经长大了。你想不想回朝做官?”
她看到砚书的眼睛亮起来,那光一闪而过,又寂灭。他摇头:“你在朝为官,身居高位,若你我同朝为官,难免遭人诟病。”
“管他呢。”云昭笑,“外人的口舌是杀不净斩不断的,我都不在意,你更不要放在心上。”
她琢磨了一下说:“等十五开朝,我便递举荐的折子。”
王砚书仍是皱眉,她安抚地说:“举荐为官,也并非我首开先例,砚书不必过于忧心。”
上元节那天云朵老早就来请安,然后就没了踪影,一整天都不见她和小十六,不知道去哪儿疯了。云昭在祠堂坐了半日,到傍晚才与先生出门。
街上很热闹,灯光绰影,人群熙熙。云昭穿一身妃色长裙,银狐大氅,头戴珠翠,俨然是富家小姐的样子。砚书依旧是素衫,他披的银狐氅衣是云昭十岁那年去猎场围猎时亲手打的。
云昭从前没上街闹过元宵。十五是团聚的日子,她不喜欢这样的热闹,越发显得自己的孤寂。
她总是在祠堂一坐一整日,砚书会在门外陪她。
此时她的手被砚书牵在手里,源源不断的温暖相触。
街上花灯连成一片,笑闹的男女在今日暂时脱离礼教束缚。云昭忽然庆幸自己的“离经叛道”,她可以牵着他的手,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眼色。
云朵蹦蹦跳跳地走在人流里,一边吃着栗子,眼睛扫着琳琅满目的花灯。
她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糖炒栗子散落一地,脚下一滑便朝地上摔去。
十六哥,十六哥你赶紧回来。
她心里嚎着去给她排糯米团子的十六。但显然十六并不知道她的呼唤,仍在不远处的队伍里排得焦头烂额。
忽然有人拦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男子面容如玉,英俊潇洒。将她放稳便匆匆收回手,朝她拱手一礼:“姑娘,在下冒犯了。”
云朵摇摇头,屈膝还礼:“是我该感谢公子。谢公子救我。”
她笑起来,如天际流光一般耀眼。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云朵看着他的脸,笑容满面。
十六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硬生生挤在他们中间。
“姑娘,糯米团子。”
云朵眉头一抖,扒开他的身子再看过去,人头攒动,方才的公子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承天门城楼上,一眼可以望尽朱雀大街的繁华。人声如沸,花灯编织着彩色的梦,天际飞起的孔明灯如繁星一般流向天际。
这样的烟火世间,承天门高高的城楼上独辟一处寒色,孤冷清寂。
季醒言负手而立,他穿着墨色的长袍,与这黑夜几乎融为一色,威肃的眉眼掠上一层寒霜。
熙熙攘攘的闹市,人流如织,他却能一眼捕捉到那个身影,耀眼光明。
她正站在一处卖花簪的摊子前,明亮的脸上是纯粹干净的笑意。她举起一只簪花,笑弯了眉眼。
她身旁的男子接过她手里的花簪,替她插入云鬓。
今夜的阿昭可真好看。香罗珠翠,不敌她一晌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