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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士男一把抓过王砚书,按着他的头。
韩伍知道这位先生的大义,为了西秦之战顺利,他孤身犯险,是令他敬佩的。
他看着王砚书被人摆弄,气红了眼睛:“猪狗不如的东西!摆弄一个书生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来和老子战一场。”
赵士男冷笑,不理会他的叫嚣。
王砚书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音。这比让他死还要痛苦。
骤然,自城下士兵中,一人挽弓搭箭,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众人来不及反应,那箭飞跃城墙,刺入赵士男的胸口。他连退两步,钳制着王砚书的手也松开了。城墙上齐军乱作一团。
王砚书看到了那挽弓搭箭的人,她隐没于军中,穿着普通的铠甲。可他还是看到了,万千人中,她那么独特而耀眼。
王砚书自城墙一跃而下。城下韩伍准备好的推车上堆着装满稻谷的麻袋,上面铺了棉被。他落在车上。
齐军开始万箭齐发。楚军撑起盾牌,掉头撤退。韩伍带人善后,且战且退。
大军撤回壑牙关内,回到黎州营。
王砚书浑身上下都是伤,小腿疼得动不了,胳膊脱了臼,所幸并未骨折。加之他连日未食,身体虚弱,想必是要休养上一阵子了。
云昭料理完报上京的奏折,这才来看他。
他斜倚在床上,看起来昏昏欲睡。
“先生。怎么不休息?”
王砚书睁开眼,云昭已经走到他面前。
“见到你平安,真好。”
云昭眼眶一热,在他床边坐下。
“先生,这话该是我对你说。”
王砚书微笑。
云昭皱起眉头:“你擅自出使,将自己置于危险,还敢跳城楼。先生,你要是死了,让我怎么办?”
“我知道你在,跳下来你能救我。”
王砚书这样坦率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令云昭心中震荡。他们了解彼此,危急关头甚至不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就像她提前准备好的推车,就像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来。
云昭生气又心疼。她忘不了城门上的先生,骄傲如他被人捏着后脑勺,像囚徒。她也忘不了他的苍白的脸和狼狈的身躯。
她垂眸盯着他的手,握上去,然后抬头看他:“先生,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冒险了。”
“昭儿,你在战场生死一线,战机稍纵即逝,我想帮帮你。”
云昭鼻头一酸,眼泪沁满眼眶。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先生的眼睛,痛下决心说:“先生,我可以输了这场战争,来日再寻机会夺北门关。但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王砚书怔然。
“先生,我将你放在心里,不求你同样爱我,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要让我彻底失去你。”
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处,云昭惶然地别开头,松开他的手,她站起来抹了抹脸:“先生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她才要走,手被拉住。她回过头来,看见先生拉着她的手,仰着头看她的目光里有一种涌动的热烈的温柔:“昭儿,我心亦然。”
云昭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亦如此”是什么意思。她的嘴唇微微颤抖问:“先生,你说什么?”
“临风心悦云昭,曾闪躲、惧畏、辜负你的情谊,历经此事,方知世事无常,人生苦短。今后必勇敢、珍惜、奉你为生命,再不相负。”
云昭大喜过望,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王砚书轻轻抚着她的头,轻叹一声:“昭儿,对不起。”
对不起,曾因懦弱而躲闪推拒,令你伤心,独自吞咽苦果。
王砚书养伤的这段时间,是这几年来为数不多他们朝夕相伴的日子。
朝廷的诏书下来,荣莱侯私自出兵,罪大恶极。但成果颇丰,造福于百姓,功过相抵,不奖不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