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在璇娘子心中,他只怕也与虫蚁无异,跟她摆在屋里的一个物件无异。
物件能叫她起居方便,他能为她带来欢愉。
二者同时兼备使用性,其余的区别并没有那么大。
可他并不介意的,人有用才有活着的价值。
就像他也知道,璇娘子素来喜欢英武俊朗,高大强壮的男子,连身边的亲卫首领也同她有些瓜葛。
可是他没有嫉妒,连他自己都只是后来者。
身后传来同行的陈姓司马沉重的呼吸,他们一同牵着马,行走在山间蜿蜒曲折的小道上。
这小道上遍布尖石荆棘,还有枝枝蔓蔓的树杈从旁伸来。
驮着火油革囊的马匹行走十分艰难,他们时不时便得停下脚步,徒手为马匹开出一条道路。
这样的体力消耗,着实叫令支来的陈姓司马几人吃不消。
陈姓司马虽是公孙璇亲卫首领,也是因武力出众才能得这一职责,可到底与常年行走山间的人是有区别的。
他有些疲惫的气喘起来,看着前面依旧身姿矫健挺拔的领路人。
璇娘子招来旁人,进到闺中,他怎能不知?
可是那样当面被提及,还是叫他既羞且恼。
他只想尽快的完成任务回到令支城中,远远的离开此地。
似乎是听见他喘息,邓姓首领的儿子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到:“陈司马,还应加把力啊!”
“前面的巨岩过后,还有一段窄小山道,十分难行,不知陈司马顶不顶得住。”
陈姓司马冷哼一声,并不像村夫愚氓一般被激怒,与人斗嘴。
对他来说,眼前这个人虽叫他感觉不适,却不是什么值得特别重视的对象。
不过一介低贱部曲。
眼见不能撩动这位陈姓司马的怒火,邓姓首领的儿子反倒自己生出些恼怒来。
不能争吵并非一直都是好事,某些情况下,这也代表着他并没有被瞧在眼里。
山道曲折难行,有时稍微开阔有时极为狭窄,就在一处巨岩旁,狭窄的土路几乎只容一人侧身走过,还需看顾着马匹。
邓姓首领的儿子扯住一马的笼头,将不愿前行的马匹拽上一处坡坎。
突然,他望着路边一处新折的枝丫,怔住。
狭窄的道旁,食指粗细的树枝折断,趴伏在路边,断口处除了新沾的露珠,还沁出一滴极新鲜的乳白色浆液,显然刚折不久。
邓姓首领的儿子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正是小道最狭窄的一处。
两侧是巨石山岩,这小道穿插在其中。
他陡然头皮发麻。
众人之中最熟悉这条小道的就是他,此时这小道两旁的山岩之上显然多了些什么。
“有人!”
邓姓首领的儿子突然大喊起来,一边喊他一边将自己藏在了马后。
随着他的一声呼喊,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两旁的巨岩上突然冒出了许多弓手
无数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虽准头力道差了些,可是足够对付挤在羊场小道上,进退不得的这些人。
之前窥探公孙颜队伍的那个黑瘦汉子,牵着的黄骠马身上扎了数只箭矢,发狂的在小道上狂奔,撞倒踩伤数人。
这个黑瘦汉子被奔马一带,直接扑倒在地,身上瞬间噗噗的扎了数支羽箭。
陈姓司马比起这些迟钝的部曲要机敏许多,异变忽起时,他便松开了手中的缰绳,直接往后奔逃。
可是他作为队伍中衣甲最鲜明者,自然享受了更多的关注。
一只力道、准头截然不同的羽箭飞来,直接扎进了他的背心。
随后又是一支,直接刁钻的命中腿上的腘窝。
尖锐的箭头瞬间咬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