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前所未有的难熬。

到了后半夜，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的萧允绎胡子拉碴，双眼通红，却硬抗着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所以院子里有动静时他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可门推开的那一刻进来的却不是晏殊，而是南无月，萧允绎脸上的失落明晃晃，“不是让你回去了？”

就萧允绎此刻这般模样，南无月哪敢留他一人待着！

白日有其他人在他无法露面这才不得不离开，然而回去也不安心，就怕他一冲动做出什么事。

其实萧允绎从来就不是会冲动的人，但事关余幼容——还真不好说。

南无月走到床前，望了眼悄无声息躺着的人，“我们昨晚闯了国师殿，这几日王宫正是守备最严的时候，晏院使不一定出的来，你要给他时间。”

可是容儿没有时间了——

萧允绎双手掩着脸狠狠揉了两下，接着握住余幼容的手，“从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哪怕遇到余幼容后，绝大多数时候他也能保持镇定，理智在上。

但这一晚，他想过无数次如果晏院使救不回她怎么办？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有那么点理解贺兰霆了——如果容儿不在了他就毁了这天下——net

这个念头虽然只有一瞬也将他吓得不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他又在想，还好京中有三哥坐镇。

小十一也渐渐大了。

朝臣之中文有温庭、君怀瑾、关灵均，武有四哥、魏霄、褚骥。

哪怕他——他也算无愧于天下人了吧？想通这些萧允绎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他捏了两下余幼容的手。

想起曾经说过的誓言：定不负相思意。

这几年他好像也没为她做过什么反而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情将她束缚在皇宫里，她本可以自由自在的。

这一次，就换他跟随她的脚步吧，他也儿女情长一次。

相识多年南无月自认为是了解萧允绎的，通过他的神情变化立马猜透他的想法顿时又气又恼，他很想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晃醒可此刻他的神情偏偏是坚定不移的。

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叹了口气也不由朝门外望去。

只希望他们共同期待的那个身影快些出现，不知是不是过于期待，当眼前真出现那个身影时。

他和萧允绎没有丝毫反应。

最后还是晏殊自己快步走进来冲到余幼容床前，看到床上人的长相时眉头微拧了下，动作却没有半分犹豫，只不过指尖搭在手腕上的时间越长脸色越差。

直到他收回手萧允绎才如大梦初醒，“院使——”

晏殊抬了抬手，意思是不必说其他的当务之急治好容儿要紧，但这毒——若换做其他人。

早就不知死了几次。

他无法想象这段日子容儿是如何熬过来的。想到这一切的源头正是他自己，若不是他容儿根本就不会遇见顾常言也就不必遭此苦难，满满的心疼自责。

晏殊视线一遍一遍扫过余幼容的脸。

虽然与记忆中完全不相似，却也没怀疑，“容儿中的毒叫做舐毒，已经在容儿体内潜伏多年——”

晏殊将从顾常言那里得到的消息如实转述给萧允绎，唯一没说的是顾常言最后那句：

母死子死，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