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城叹息，顿了顿又道：“后来有一天，我在家门口遇到了一个蓬头垢面脸色枯黄的阿姨，她精神错乱，会间歇性发病，她发病的时候就会守在我们家门口，也不会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守着，看见我出现就会对我招手，笑着唤我父亲的名字。慢慢的，我才知道父亲的前妻正是因为被父亲抛弃，承受不了打击才会精神错乱的，再后来她就被父亲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墨景凉试探性地问道：“因为这件事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



霍南城颔首：“没错，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当我知道那个阿姨是因为父亲和母亲才会疯掉后，我的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后来的后来，我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又出现了问题，他们貌合神离地维持着形同虚设的婚姻关系，人前展现出的都是恩爱和睦的一面，私底下他们就如同陌生人一般冷冰冰地相处着，我知道他们维持婚姻关系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利益关系，事实上他们俩人早就各自有了外遇，他们心照不宣地各自恋爱着，并且瞒着我和妹妹，妹妹因为撞见我父亲带其他女人回家，无法面对，一气之下便出国了，这些年都没有回来过。”



说到这里，他嗓音更低了：“我也是因为这样，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从小就只想做个文艺青年，平平淡淡又简简单单地活着就行了，虽然穷酸一些，但是至少真实，至少有情有义。”



听完了这些后，陆飞震惊地睁大眼眸：“我跟你做兄弟这么多年，怎么从来都不清楚你家里的这些情况？我一直以为你爸妈的感情特别好，我爸妈都还羡慕过你父母的感情呢，听说你父母还在慈善晚会上获得过好几次家庭和睦奖和夫妻恩爱奖。”



墨景凉吐槽：“你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了，为什么跟霍相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家里的具体情况？我和你们认识的比较晚，不了解还说得过去，你和霍认识这么久居然也一无所知？”



陆飞叹息：“怪我对兄弟关心不周啊，居然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之前霍都很少跟我们提到他父母的。”



霍南城哑声道：“不怪你们，是我自己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只告诉了当时的她，她在我们班被同学们亲切地唤作小天使，她看出了我那段时候的闷闷不乐，主动问我为什么不开心？她还说自己是小天使，可以治愈一切不开心，我便把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告诉她了，她当时耐心地安慰了我。”



“慢慢的，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因为心情不好，成绩一落千丈，她细心又温柔地帮补习功课，我渐渐地对她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情愫，她也对我产生了好感，我们便恋爱了，我们还约定这辈子只做彼此的唯一，我们的感情里不准出现背叛和抛弃，我们要简单又纯碎地在一起，一定要挑战下人性的贪婪和感情的复杂。我们还说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彼此没有变心，如果变心了，彼此都不会有好报应的。”



陆飞剑眉飞扬，唇角尴尬地抽了抽：“所以，你是做好了就算不能和她在一起，也不打算找别人的准备了？你学生时代也太疯狂了吧？”



霍南城闷头喝完了杯中酒，沉默着。



墨景凉一针见血地问道：“霍，她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你早就已经料到她变心了？你只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不愿意面对这件事，一直下意识地逃避着，其实你只是和你自己过去的经历过不去，你放不下的也是童年的经历，你的执念就是你自己。”



霍南城低低地重复道：“执念就是我自己？”



“对。”墨景凉微微颔首：“你以为和你的初恋约定好了，就可以不用经历父母身上所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吗？事实上，你细想过没有？你所看见的、所了解的都是表面上的东西，都是不走心的，其实感情的内在是很复杂，你所以为的有可能只是你所以为的，你觉得跟初恋的承诺就是所谓的爱是吗？”



霍南城微微颔首：“是啊，这不就是所谓的爱吗？”



墨景凉摇头，薄唇缓缓启动：“不是，爱是会包含很多内在的，爱远远不止于表面这些。你和初恋之间的感情，根本就不能算是爱，确切的说应该是年少青春时的一缕亮光，它有可能照亮了你的黑暗的黯淡，却并不能明媚你的整个人生，那不是爱情，是温暖，只是温暖而已。”



霍南城再次沉默了，下颚弧度绷紧。



陆飞听得有些懵，喃喃地问道：“不是爱情？那什么才是爱情？”



他还没正式进入恋爱阶段，所以对爱情的概念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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