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美希子自私自利的态度在这种行为之中显露无疑!”竹泽站在法庭的中间厉声训斥道,“我们东洋一向是一个崇尚集体的国家。整体的利益,高于局部的利益。明明涉案项目论文是全体科研组人员殚精竭力研究的共同成果。然而,方才原告代理人却声称美希子使用的是她本人的研究成果。我想问的是,这种声称,对于其他科研组成员来说是公平的吗?!”
“原告代理人声称这种行为的恶劣程度要更加的小。那么真的是这样的吗?!”竹泽朝前迈出一步。
方才,北原在法庭上做了一番煽情的表演。
想要来博得大家的同情。
眼下,竹泽必须同样进行反击。
只听得她的声音继续响起道,“集体的成果,归属于集体的所有。每个人的奉献所凝结而出的项目论文是集体努力的结晶。现代科学日益发达,各个领域愈加细分。没有人能够成为领域的通才。在过去,一位牛顿,一位爱因斯坦即可改变整个学科全貌的事件,早已成为历史。现在的科学,是强调精诚合作的科学,是只有团结协作,发挥集体力量,才能取得进步和果实的科学!”
“在这种情况下,美希子对集体成果的窃取,甚至还要远远超出对某一位单独学者抄袭的恶劣。因为她亵渎了集体的成果,否定了全员的努力。像这种极端恶劣的行为,凭什么不应当接受来自大学的惩处!”
竹泽的声音同样极具情感张力。
在语调的起伏之间,美希子仿佛成为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仿佛就应当在此刻走上行刑台,接受来自火刑的审判。
刹那间,法庭的氛围似乎又产生了变动。方才还颇有些同情美希子的旁听市民们,仿佛又改变了立场。律师间的话术言语,当真如同玩偶布线般能够操弄人心。
“先姑且不论竹泽律师这番关于集体利益与局部利益的宏论是否正确。”北原微微冷笑一声,“科学从来就不是一门你好,我好,大家好,各自相安无事,只要混个好好先生就可以平安过关的世界。”
“科学是一场残酷无比的智力竞技。理解的了,就是理解的了。而理解不了的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踏入门槛。”
“方才竹泽律师总是一再强调论文是集体的成果,是共同的成果。但问题在于,彼此成员之间的贡献是否真的融合得如此彻底,以至于无法区分。这就好比两个人同样都是有一间公司的股东。但是他们之间的股权难道是共同,无法区分的吗?显然不是。也许一个人握有30%的份额,另一个人握有70%的份额。他们之间的份额只可以区分的。”
“同样,对于涉案的项目论文而言。竹泽律师所谓的集体的成果,集体的合作,是不是真的达到无法区分彼此之间贡献的地步。我想这是需要打上一个问号的。事实上,从方才原告代理人所展示的电子邮件记录就可以看出。涉案论文的小节的确就是由我当事人美希子独立撰写完成。”
“在这种情况之下,即使是所谓集体的成果,不同成员之间对论文的贡献明显是可以互相区分。对此,我美希子所使用的仍是自己对项目论文的贡献!”
北原从论文贡献的可分性上发起了反击。
的确,如竹泽所言,涉案的论文是集体的成果。
然而,北原却抓住了各个成员的参与贡献是否可以互相区分这一点,进行了反驳。这又使得问题变得复杂起来了。
论文贡献的可分性……竹泽轻轻咬了咬牙。她方才构建起来的宏大叙事的激昂,只是转瞬之间就被对面这位北原律师用这样一个简单的细节问题,就给戳破了。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竹泽当然不会轻易认输,她稍沉思后,又立即开口道:“我想提请原告代理人注意!原告美希子虽然作为科研项目的成员,但是其成员角色仍然是服从主持教授、课题负责人的指挥。具体项目论文的设计、思路、实验等,仍然是有关教授和其他成员共同参与涉及。不错,也许美希子真的独立撰写过论文的部分内容。然而,有关的内容事实上是在课题负责人的指导和安排下进行。有关的实验思路、论文设计等等仍然是他人的想法和贡献。美希子作为课题组成员,只是服从有关安排,完成相应的科研任务。”
“从此种角度而言,美希子所谓的独立撰写、独立创作只是表象而已。从实质来看,其撰写有关的论文章节,是整个课题的宏观安排。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