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慈。
作为张天师开山大弟子的徐行,在龙虎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及花甲之年,便已算得上是当今天下正一派道统当之无愧的第二号人物,足可被凡世百姓尊称一声“真人”了。
拜入道家正统之前,年轻的无涯真人曾屡次回绝友人的引荐,主动舍弃了各种上位晋升的宝贵机会,拒不入朝做官,为了避世而专门在深山里修建了一座田园来隐居生活,因园中种满了墨黑笔直的漆竹,故将那座园子命名为了“漆园”。
后有幸得蒙正一派始祖张念慈收作大弟子,就此开始修习风水堪舆、养生炼气、操符引箓等奇秘异术,算是步入了道教正途。三年前将毕生所学精炼汇总,写成了一本《南华真经》,该书一经问世,即被王朝内众多道家信徒敬奉为“天下道门奇经”、“玄典”、“包罗万象之书”。
因性格极是张狂孤傲,一生只追求“逍遥自在”四字,甚至在友人妻子的葬礼上击缶高歌,事件广泛流传,他也因而被世人冠了个“道傲”的不羁头衔。
“画圣”吴稻荷的名作《疏狂图》总共画了一十八位豪迈狂狷的江湖人士,这位“道傲”就居于画卷正中央最显眼的位置,仿佛那些背景里的笔直漆竹和另外十七位狂人豪杰,都心甘情愿的充作了他的衬花绿叶一般。
徐行在中原正统道家的光荣尊位,几可与那位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的“佛慈”甘露禅师在佛门的身份地位相媲美。
一旬时光之前,魏颉在东郭山山间意外遇到了那位“释圣第二”甘露禅师,今日在这片广袤的漆竹林中,竟又再巧逢“道圣第二”。
这等机缘,真是无巧不成书!
魏颉初次得知眼前之人的身份,忙不迭带着少女许灵霜从白马背上跃了下来。
“晚辈魏大胆,见过无涯真人!”魏颉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地大声喊道。
人称“道傲”的徐行微笑着靠近上去,将魏颉的身子扶正,语气和缓地说道:“小友无须多礼,我二人已在中原各地寻你半年有余了。”
那个身穿靛青色棉袄的圆脸小道士也凑了过来,应和道:“是啊是啊,这半年来我们哪哪儿都逛遍了,就为了找你呢!”
徐行伸手搭在了面如黑炭的小道士肩膀上,向魏颉介绍道:“此子乃是贫道恩师于百岁之年收下的关门弟子,天生道脉之属,是命中注定的我辈中人,除了脾气臭点、性子懒点外,没什么大的缺点,姓章名珪,道号御虚。”
号“御虚”的章珪翻了个白眼,立时反唇相讥道:“哼,说的好像你脾气很好,性子多不懒似的!”
魏颉起初并没有怎么在意那个身材颇矮、其貌不扬的黑脸小道士,这会儿听了此番介绍,始知这名大约只有十来岁的小男孩的身份竟是这般不俗。
其实细细想来也对,若是身份寻常之人,焉敢与那位“道圣第二”如此不客气的对骂?
“不知两位前辈花费了那么久的功夫,寻晚辈有何要事?”魏颉开口问道。
那个名叫章珪的小道士既然是那正一派道统第一人“道圣”张念慈的关门弟子,魏颉如今喊他一声“前辈”,也没有吃亏到哪里去。
两鬓及长须皆已分布银丝的徐行悠然解释道:“也无什么要事,只是半年前师父他老人家夜观天象,算到江湖上出了个‘玲珑在心’之人,且此人未来必将会对道家正统产生巨大的影响,于是便要我亲自寻访到那人,赠他一场‘心斋’,好让他对自己的前世今生有个大概的印象,以免日后误入歧途,白费了一身通天根骨事小,毁坏了道教根基事就大了。”
朝身边的黑炭小道士撇了一眼,道傲继续说道:“其实贫道会一门名为‘逍遥游’的神奇功法,可令阴神出窍,使之云游四方,无须下山亦可在各地寻人,甚是方便……唉,只是半年前师父特别嘱托了一句,叫我务必带着他的那个宝贝关门弟子出去历练一番,让我的这个小师弟好好体验一下这人世间的诸般酸甜苦辣咸,我没胆子违拗师命,这才不得不出了这一趟远门。”
圆脸小道士章珪当即在徐行的那件粗劣蓑衣上面狠狠“呸”了一口,骂道:“分明是你天天半点正事也不干,就知道在山上养鸡、养鸭、养耗子,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清静,这才会把你差遣出来的,只要你还在山上一天,这龙虎宫里啊,就连半点清静都没有!”
徐行瞪了这个口无遮掩的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