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伯爵回到自己的卧室,当他用结界封锁整个房间之后,才从抽屉夹层中取出那不祥的黑色羊角。
他在心中感到一阵庆幸,还好早已将这东西从书房转移到自己卧室,不然今天和卡尔的谈话,又会被羊角另一端的人听去。
伯爵盯着黑色羊角陷入了罕见的迷茫,他很清楚曾经决意与他们合作无疑是伴随风险,也违反着诸多事项。可为了那夙愿,他默许了一些事情,也数次为他们敞开便利之门;
有人在失踪,有人在受到伤害,齐格·沃尔登从不自我安慰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他的确没有亲自参与,但事实却是——他都知道,或多或少,或早或晚,他知道并默许了一切,还给予了便利。
他看着女婿在为了失踪者奔波,为了消失的同事而苦闷,为治安厅的无动于衷而沉默,看着女婿坐在自己对面征求长者的建议,他也只能说一句——卡尔,收手吧。
他不能看着女儿深爱的男人,卷入自己也已深陷的漩涡。
他无法抽身了,但卡尔还可以。只要他停下、只要他什么都找不到,也不再试图去探
齐格·沃尔登看向墙上挂着的人像画,那是他的夙愿,他早已准备好为此牺牲自我,背负罪孽,若一切结束后需要他偿还罪恶,那就让自己死上十回八回吧。
他用羊角划破手指,看着那漆黑染上殷红,未等羊角书写,伯爵已先沉声问道:
“还需要多久?”
【伯爵阁下,您心急了。我们能理解,我们承诺您的愿望定会实现,不过为何把羊角转移了呢?】
“这里更清净。”
【看来您知道羊角可以聆听,不过无妨,我们也看到了您的诚意。对了,您的女婿看到仇人已死,他开心吗,喜欢我们表露的善意吗?】
“若你们能将他的同事还回来,他会开心的。也不会再试着追查你们。”
【对我们而言这笔交易其实很划算,还回去也未尝不可,反正缺口还能从其他地方弥补。】
“那就送还回来,我保证他不会再追查,他的通灵能力将不再是你们的威胁。”
【真的很可惜,已经做不到了。兰尼先生被庸俗的**吞噬,那位女士已不再是她。伯爵阁下,即使您之前不判决兰尼先生的死刑,我们依然连现在的沃尔登伯爵都明显知晓艾斯特家族,还提醒不要在外人前提起,那至少克伦特王室同样知道,艾斯特家可能就不属于随历史断代而被遗忘的英雄。
那他们覆灭的原因是什么,以至于最后一位姓艾斯特的人都在灵境孤寂百余年之久,而这个姓氏依旧不可提?
即使是叛乱都不至于此,更何况在克伦特一世掌权时,伊莉雅都在死眠厅堂几十年了。
卡尔不知道是否该当面询问他的管家,他绕过伊莉雅去探寻她的家族,还有此时的犹豫都是出于他的预感——一旦提起往事,有什么东西很可能因此改变。
卡尔不由得猜测起伊莉雅的事,他清楚女管家必有她的目的,早在接受她的效忠时,冥冥之中,他就感到无形难以言说的联系,将他与伊莉雅的命运紧紧绑定;
他还记得当时似是错觉的瞬间画面——当他立于骸骨王座望向伊莉雅时,他的目光有一瞬间仿佛跨越百年时空,隐约望到伊莉雅苍白如人偶的脸庞,孤独潜藏于大地深处的极暗之地,那里生机断绝。
那个画面虽转瞬即逝,但卡尔从未一定会出现在她身边。
当失重感褪去,卡尔睁开双眼,他看到绝美的少女正优雅立于骸骨王座之下,久久凝视王座后的彩绘玻璃;
她回眸转向卡尔,一袭黑色宫装长裙,纱帽上的银玫瑰更衬托她的神秘,银白长发倾泄,蔚蓝宝石般的双眸流出笑意,一如初见。
伊莉雅轻提裙摆行礼,嗓音空灵:
“主人,你回来了。”
“伊莉雅。”卡尔平静地注视她的双眸,“请告诉我,为什么我每次回归,都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伊莉雅嫣然一笑:“因为我是你的锚。”
“锚?”卡尔凝视着她的双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