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了,为拼死拼活干了一辈子活,却到死都没能吃上一个鸡蛋的小草。
可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故事的结尾。
“小草死了,到死都没能喊上一句痛。”
不是没有喊,而是没能喊。
在那个吃人的婆家,身为女孩子的小草连喊痛的权利都没有。
“她的身体还没凉下来,婆家人就已经将她用命生下来的女婴丢到了河里,公公站在河边看着自己的孙女沉没,就像是过去五次看着自己的女儿沉下去一样,他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他很后悔的对着儿子抱怨说:
亏了,早知道买头牛了,现在媳妇不好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怎么女人这么少,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找个新媳妇。”
一边磋磨死儿媳,亲手淹死刚出生的孙女,一边又真情实感的抱怨天底下的女人太少,这简直是最鲜明不过的讽刺了。
这堂课直到现在,商陆都还记忆犹新,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女性生孩子其实非常的危险,不是他原本想的在医院躺一躺小宝宝就出来了,是要受很长时间的罪,还要忍受分娩之苦的。
明明很疼啊,为什么过年亲戚长辈们聊起来的时候都说生孩子就是这样,都得过这一关,忍忍就行了。
疼就是疼,难受就是难受,这个时候大家不应该更加呵护照顾孕妇吗?为什么要孕妇忍着。
他那时候比较擅长代入加脑补,因为身边结了婚的亲近女性只有商母,所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处于中二期的商陆都见不得商母干活,他还暗暗的想,如果妈妈怀孕了,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妈妈想吃什么他都去拿自己的零花钱买回来。
当然,长大后的他就知道了,商母是肯定不会怀孕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领养他回来了。
但这件事是记在商陆脑子里了,那时候的他是怎么都没想过,有一天,他能够真的见到“小草”。
他张张嘴,看着因为找到了能让自己消失的神墓而放松的吴树,憋了半天,憋出来三个字:“很痛吧?”
吴树一愣:“什么?”
商陆是想安慰她的,但太惨了,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安慰,最终也只能语句有点混乱的说:“被火烧的时候,一定很痛吧,你那时候肯定很煎熬很痛。”
明明只是一句看似简单的话,商陆甚至说的时候都没敢去看吴树,像是生怕触到她的痛楚一样。
但吴树听着,几百年里以为自己早已遗忘那些过去的她,心中却又撞起一片酸涩。
她十四岁嫁人,没人问过她痛不痛。
因为四年里没有怀孕被婆家磋磨,没有人问过她痛不痛。
被父亲和丈夫封在屋里,亲眼看到大火升起,火焰烧上身时,自然更没有人问过她痛不痛。
甚至就连她自己都忘了,她也是可以喊痛的。
“嗯。”
吴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几百年里,她第一次喊痛:“很痛,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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