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的一抹惊惧。
他在怕什么呢?
此时此刻,饮月脑海里想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所有人都想让她死,她正好也累了,不想再应付了,索性就如了他们的愿,可复决为什么要害怕呢?他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复决从收到闻人岩派人围剿饮月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紧绷着,几乎马上要断掉。
他十二岁就上了战场,见过无数生死,甚至他自己都从鬼门关走了不知几个来回,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他怕饮月会死,他真的怕得要死。
而看到饮月放下刀、引颈就戮的时候,他几乎要目眦欲裂,整个心脏都从胸膛里炸开,变成一团腐烂的、再也不会复原的血肉。
自私的女人。复决军装湿透,领口被暴力扯开,露出精壮紧实的肌肉,寸寸紧绷,血脉喷张。
他双手持枪,眉目狠戾宛若杀神,一个人劈开一条血道,径直朝着饮月而去。
就在还有几步之遥时,一枚炸弹落到复决身前,仅仅差一点微末的距离,就在他眼前炸开。
复决动作敏捷,竭力向后避开,即便这样,他仍旧被炸伤了肩背,血肉狰狞。
“艹。”
复决吐出一口血,眼前视线涣散了好几秒,才重新聚焦。
他重新站起身,要继续去找饮月。
可当他转身之时,饮月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复决瞳孔骤缩,握枪的手掌猛然发力,骨骼发出难以承受的响声,甚至虎口都破裂出血。
此时的饮月已经被人带走了,是迟霜。
她不知如何从闻人家脱身了,现在正拉着饮月冰凉的手,一路往前走。
饮月在她身后淡淡地问:“带我去哪儿?”
迟霜脚步未停,握住饮月的手用力之大到微微印出了血痕:“带你离开这儿,不然你会死。”
饮月笑了一声:“带我去投靠闻人岩吗?你觉得他会放过我?还是说……”
饮月顿时停下脚步,声线冰凉:“你要用我,来换你自己呢?”
迟霜猛然顿住脚步,转过身,神色晦暗难明:“你果然聪明。”
饮月挣开她的手,摇摇头:“很难猜吗?你功夫如何,我会不清楚吗?你说自己拼命逃出来,可身上的伤口都经过完美包扎,不觉得矛盾吗?”
迟霜咬牙不答。
饮月轻嗤:“是闻人岩吧?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背叛东原一郎?”
饮月握拳,怨恨的眸子充血,死死盯住饮月:“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她不想再当别人的影子,不想再为别人,时时刻刻忍受被放弃的煎熬和折磨。
她要的只是这些而已。
迟霜举起枪,对准饮月:“从前,都是我要为了你死,这一次,你能不能让我活?”
远处的山崖边突然传来枪声。
镜头中,复决目眦欲裂。
镜头外,白烬心脏骤停。
“那枪是真枪,温眠前辈中枪坠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