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宸妃跟叔游双双投入大牢,而我阿兄正是负责此次叛乱审问的人之一。
我苦苦央求阿兄,让我再见宸妃一面。阿兄无奈答应,我随即备下饭菜,匆匆赶往诏狱。
昏暗的牢笼里处处响着痛苦的呻吟,夹杂着血腥和腐败的味道。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曾经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宸妃,此刻的她披头散发好似地狱的罗刹,白色的衣裙早就破烂不堪漏出里面触目惊心的疤痕,廷尉审讯的手段让人毛骨悚然,听说她一介弱女子竟然生生熬了十二道刑法不曾吭声。
我心中一阵酸涩,这是曾经带给我如同阿娘般温暖的女子,是在月下翩翩起舞犹如精灵的女子,是那个同我嬉闹玩耍的女子啊。
如今却蜷缩在发臭的地板上,像只破碎的布娃娃。
带路的侍卫给我开了门,并说最多只可待一个时辰,叫我不要多留。
我道谢后进入了牢里,躺在地上的宸妃一动不动。我担忧的轻轻唤她:“母妃···”
地上的人开始慢慢蠕动,挣扎着起身。原本绝色的脸颊布满伤痕,嘴唇干裂不止。透过凌乱的头发,警惕数十年的夫妻情深,恩爱相对,难道都是假的吗?
宸妃冷冷的轻哼一声,“因为我恨他。”随即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恨他夺走了我一生的幸福,却又在外人面前装得百般深情。那些所谓的对我的好,像是塞进我嘴里的腐肉,日日夜夜的让我无比恶心!”
宸妃仰起头,两行泪和着干涸的血流下来。
“我曾是生活在云渡边境玉秀山的普通姑娘,我不叫什么琳琅,我叫阿娜琪娅。我有爱我的阿爹,心爱的儿郎。本来再过一年我就要和央集在长生天的见证下结为夫妻了。
可是这个僭帝一次秋猎误入我家,对在院子里扎花的我一见倾心。他令手下同我阿爹说要我入宫便扬长而去。
而他的手下为了尽快向他邀功,丢下十锭黄金便要强行把我带走。”宸妃越说越激动,泪也似水决堤般蜿蜒。
“可是我阿爹不允啊,说我早就定亲了,甚至不惜下跪相求。”宸妃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可那人,我到如今还记得那人的嘴脸,禁军统领胡明。他硬生生把我阿爹打伤昏死过去,把我捆起来掳走了。”一爱我的人。”
“央集死后我原以为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直到一日我遇到了叔游。他温柔的对待我,送我家乡的物件排解思乡之苦。为了我想吃岭南的山竹果不惜奔袭千里,不眠不休跑死了三匹马。”
宸妃的脸上浮起笑容,如闺中思念情郎的女儿般羞涩。
“他也懂我的痛苦,杀了胡明替我报仇。他说要将天下都捧给我,让我做最尊贵的女人。”
想起多年前却有一起禁卫军统领被杀案,至今还未告破。想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叔游就安插了自己的人进去。
我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无比的可怜。“可是,你们的关系是庶母子,是会被天下人所不齿的,而且你们最后也失败了。”
宸妃自嘲的笑了笑,“那又如何,终于能结束每日在那僭帝身边痛不欲生的日子了。我夜夜恨得咬牙切齿,如今我心内欢喜得不行。”
我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状纸。“那你可知,叔游已经招认了。你又何苦再替他隐瞒呢?”
宸妃的表情微微凝固,强装作不在乎,“那又如何,难道不招认你们就会放双肩抖动着,泪水夺眶而出,呜咽着跪下来。
我慢慢的站起来看着她,此刻的她没了所有的傲气,变得真正的狼狈不堪。却又如此的令人唏嘘,原本以为是救赎的爱人,却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宸妃逐渐停止了痛哭,咬着牙用手抓起笔杆开始书写。每个字歪斜凌乱,大如斗箩。我静静的看着她,直至最后一笔完成,她用血指摁下了手印。
我将她的状纸小心收拢,从食盒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玻璃瓶,里面灌着湛蓝的液体。
“我同医馆讨来的毒药,会让人沉沉睡去,没有痛苦,会在梦里离去。”说罢又放下了一盘蜜脯,“这是你上次同我讲想吃的,还没来得及给你,现如今再不给就没有机会了。”
宸妃端起瓶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一饮而尽。我看着她脸上的决然,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