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赤虹界的使者曾经多次上门,要收我为徒,所以我想问一句,赤虹界在越州收徒无数,其中有多少入了丹炉?”季微凉看向那些与她敌对的赤虹界弟子,他们中,有多少是越州人呢?
“资质不够的,能废物利用,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成全,你若真的好奇,不妨自己进丹炉里问问。”螭管事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还是一脸的慈悲正义,仿佛反对他的季微凉才是反派。
螭管事身边的赤虹界弟子不知何时,人人带笑,明明他们也受了伤,也失去了同门,但是他们就像不会痛一样,有一个甚至随手捏着自己的肠子在手里玩儿。
季微凉忍着恶心与恐惧,直视着那些人,“即使不进丹炉,也会变成工具吧,让我猜猜,你们平时给弟子服用的丹药,除了能帮助他们提升修为,也会让他们上瘾吧。
同样是在煞气中,正常人会战力大减,而你们的弟子,反而会灵力大增,甚至感觉不到痛楚,对吗?”
“你很聪明,可惜了,你如此聪明,却是个低贱的越州人。”螭管事有点惊讶,季微凉或许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她并不是一个乖戾孤僻,只懂武道的疯子。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再多说一点吧,或许,那是连你都不知道的真相。”季微凉还在拖延时间,煞气中此消彼长,况且越州人本就弱势,现在她务必拖延,等蔺奚的困龙阵成型,才会有一丝的胜算。
“你想拖延时间?”螭管事也看出了季微凉的小心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反正我都快死了,你不如让我说完我的猜测,说不定对你也有用呢?”
季微凉的示弱,让螭管事舒服不少,尤其是他也好奇,季微凉还猜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西洲为用,越州为药,赤虹界给西洲人提供丹药,以越州人榨取煞气,到时候,只需要以丹药胁迫,西洲就会变成赤虹界最乖顺的奴隶,帮助西洲攻打东洲,不论东西洲最后胜负如何,妖魔必将重占天下。”
“你胡说!”螭管事听到季微凉的推论,登时心如擂鼓,这是他从未想到的,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修者占据三洲之地,不论妖族魔族,如果从外头杀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是杀不光的。”季微凉想起了原作中不合理的种种,“可是让自己人杀自己人,这一族土崩瓦解,不过百十来年的事。”
“……你觉得我会被你的妖言蛊惑么?!”
螭管事怒视着那个女子,她是最低贱的越州人,北越的隆冬中,她身上只有一层麻衣,套着不合体的灵甲,花白了不长的发,甚至,她的脚上穿着的,还是虞城的草鞋。
若不是知道她是越州魁首,许多人第一眼看见她,大抵会把她当成最底层的苦修者。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修,带着那么几个修者,在众人的嗤笑中,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赤虹界与妖魔有关?!”是的,螭管事动摇了,不论他多么自以为是,他终究是西洲的修者,他不愿看着西洲变成下一个越州。
“证据?你比我更清楚赤虹界是如何起家的,能同时交好妖魔修三族,本就是世间罕有的本事,精通以人炼制煞魂,那更是只有妖魔才会研究的东西。”
“你凭什么这样说?”螭管事的心乱了。
“一个人,不论生死,躺下不过三尺见方的地,杀光了同族,便是占有天下,也不过用来长草养兽。
但凡大能修者,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熙熙攘攘人间道,是大道,也是正道。”
季微凉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每一次说话,都会扯动唇上的伤口,溢出鲜红的血珠,她生在中越,自小住在湿润的镜湖之溿,哪怕经历寒冬,中越也比不上北越干冷。
不止是嘴唇干裂,她的脸上都被寒风吹出了细细裂口,而这些,不过发生在一天之内。
战争摧枯拉朽,带走了少年的热血,也带走了少女的青春。
“哼,说得你不杀人一样,季微凉,难道你就没杀过越州人吗?”螭管事不愿再听,再次结阵来攻。
季微凉握紧手中的大旗,那片神力星空已经暗淡不少,她却不得不继续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