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掉,抬起那条受伤的右腿,将女声踢倒在地上。
他艰难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拖着还在流血的腿,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我这条腿已经废了,它抽走了其中一块胫腓骨,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就算治好了外伤,我的骨头也回不来,今后只会是一个瘸子。”
季礼这番话说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仅仅像是自述。
女声已经泪流满面,她不敢去看面前的男人,更不敢回应她的质问。
季礼强行掰过她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听着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它说这是我应得的,留我一条命是因为事情还没办完。
它还和我说,护城河外的溶洞是你帮它建的,当初女伶鬼物把我堵在民国街,也是你通风报信……”
季礼认真地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声,逐渐松开了手掌,怅然地叹息。
“你要杀我,又为何救我……”
半晌后,季礼幽幽地给出了自问与自答:
“杀我,是天海要你做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对此不置一词的女声,又继续说道:
“救我,是你在可怜我。”
女声闻言猛地抬起头,双目慌张地张口似乎想要反驳。
这一次季礼给了她时间,可她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季礼终于笑了。
上次笑的时候是因为什么,他早就记不清了,但绝对不是如今这番自嘲的苦笑。
他的眼角开始渗血,灰与红两种异色在瞳孔中开始搅拌,侵占着已然不多的黑色。
所有的表情在僵硬中慢慢消失,他像是恢复到了极致的冷静之中。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女声走了。
她不敢再待下去,因为她已经不知再以何种立场见他。
也许季礼并不怨恨她骗了他,她要杀他。
也许季礼只是想得到女声的回答:“我做这些并不是因为可怜你。”
也许季礼真的曾把她当做朋友。
空荡荡,静悄悄的房子,沉默就与这黑夜一样漫长,吞噬着一切。
季礼拖着这条残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新烟盒,一边撕开包装一边往外走。
他推开门的那一刻,见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
方慎言、梅声、余郭、小千度叶、潼关、常念……
这些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不同的情绪,可以借此看出他们与季礼之间的关系。
但季礼的眼中并没有他们的影子,只是自顾自地拖着尚在流血的腿,从烟盒里拿出香烟。
那些人就这样跟着他,好像还有人在说些什么。
季礼不想听,也没听到,他叼着烟面无表情地走下来,直到201的门口停下。
他左手夹着烟,右手多出一条玄黑锁链,青铜古棺撞开了房门。
穆念梅合衣站在窗口处,脖上的丝巾在风中舞动着,就像是季礼的长发一样。
季礼吐出一口烟圈,眼睛又开始渗血,可他此时冷静到了极点。
他要把穆念梅送走,送去十八层地狱之中,现在就要。
哪怕用掉一次青铜古棺的主动权,哪怕这个举动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但他现在就要这样做。
也许他极致冷静的眼神里,早就充满了邪灵那疯魔的杂质,再也无法除净。
隐约中,好像一个人在他耳旁低声说了一句:
“季礼,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