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城的事情其实才发生在不久之前。
但这短短的时间就足以发生很多很多事情,长到足够宁夏数度转换地图辗转回到宗门同伴身边,长到足够宁夏死里逃生好几回最后又兜兜转转绕回这里,又足以发生在她异事增加了一轮又一轮……
时间过得好快,但过程却显得无比漫长。
可即便是那样,夜明城那夜的阴霾仍是给她留下了长足深刻的印象。
那个被她们擅自当做同伴,但其实也才认识没几个时辰的人,最后选择以那样儿戏且突兀的方式走向死亡,无疑给宁夏几人带来不小的冲击。
说是痛苦,其实也不至于。说是难过,大概有些罢。毕竟他们跟姐弟两的交情着实说不上深,不过是萍水相逢,然后在生死危机下选择合作的同行人而已。
真要说的话,他们更多的是物伤其类。是目送同生共死的同伴如此轻易就断送了自己鲜活生命的无奈,也是对其忠于亲情的选择的震撼。然后便是受其恩惠最后得以存货下来而生出来的感激之情。
不过这个恩情,他们大概是一辈子都还不上了。
复杂的纠了很多?若这搁从前,对方估计此刻已经起不来身了。
或许也该称之为他最后的良心发现,愿意在存在此世的最后时刻抽出时间安慰安慰这个命运凄惨可怜的男孩儿。
“噢?你倒说说本尊奇怪在何处?没想到临走之际还能听人同某这般抱怨一番。不放一说,本尊也是好奇得很。”
“对已经不是人类的我,对只是灵宝的金轮,对才认识不过几个时辰甚至都没记清楚名字的弟子,对那些不认识的人……您都能够这样体贴和善地在最后送一场好梦,可为什么为什么——”阑珊漠然的神色似是被猛然抽去,显露出其狰狞的内里。
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和残余魂灵之下又是藏着怎么样扭曲怨恨的一面,叫他在历经这么多年岁月甚至于不再作为人存在,都依旧历历在目,铭刻于心。
因为阑珊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全部到齐。
所有人都来了啊,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
当年血祭肉身的七百九十一尊人神都聚在此处。
看来大家也都等待此刻等待了很久了。
不过看来大家也依旧这么不爱讲话。都这星位毁去,剩余六辅星门便也会随之崩毁。”
“如此……便再无回转之机。”
“诸君可知。”
空间无一应声。
但盈满祭坛周边的微光便是所有的答案了。
什么嘛,这些家伙,连走也都要弄得悄无声息么。他是真的、真的想要高兴一点的——
祭台之上的青年闭上双眸,嘴角似是仍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在一片微光拥簇之下虚幻的身影也逐渐化作点点光芒,散落祭坛之上。
在这片如泡沫般漂浮的光影中,高高的祭坛轰然倒塌,似乎在向世人宣誓着什么的逝去。或许是人,又或许是一个时代。
“走了啊。”都走了啊。
空间中那个人也在轻叹。最后活着的是他——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还能不能算是活着。
所以那最后的答案也没有了意义。
罢罢,多想无益。他、他们也该走了。
青年回望了眼这片荒芜,层层断裂开来的天地,再无留恋,卷着一束光影离开了这片空间。
空荡荡的空间寂静无声,不多时一阵巨大的轰鸣响起,天地彻底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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