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他说,张一谋就应了一声: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八十年代初期,刚开放那会儿,他就已经可以跟随公派考察团出国考察访问了。那会儿他才二十出头……”
“好家伙!”
许鑫下意识的眼睛有点直了。
“来头这么大?”
“你以为呢?他来厂里那几年,本来是走田双河这条路的。后来路没走下去,但趁着当时关系还在,路走的相当通畅。只是……他当时还是年轻,那时候大家追求的就是叛逆、思想开放、独立这些……他是热爱电影的,所以文职就不做了,一头扎进了影视圈当起了导演。而那会儿,也就是千禧年前后。”
“也就是说……要是他当年坚持走下去……”
“连你都想把家族传承下去,父传子,子传孙呢。他的可比你高多了。只不过有些事情一旦放弃,随着家里的老人慢慢凋零,就会自然而然的退出一个圈子罢了。这点你应该比我有体会。”
“……”
一时间,许鑫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只能继续问道:
“那《白鹿原》……”
“我拒绝是因为那片子确实不好把控。而且当年那会儿我也年轻,可以说……功利心占据了大部分头脑吧。《白鹿原》这书我从当年看完,就知道没有个年时间,根本熬不出来一个优秀的故事。
在加上当时那个风向……那就不是带着镣铐跳舞了。非得把我装进铁棺材里还差不多,所以就拒绝了。而我拒绝之后,当时老厂长其实还找过恺歌他们。也是从那时候,消息就被走漏了。这剧本,是王诠安主动要过去的。而恺歌当时兴趣还挺大的,但还是卖了他一个面子。只是……”
说到这,张一谋的话顿了顿,忍不住来了句:
“只是谁能想得到,现在的《白鹿原》却成了王诠安在厂里最后一张保命符……还真挺讽刺的。当时他要过去后,别人知道了,也挺开心。虽然不是家里的孩子,但结个善缘也不错。所以别说五年了,十年也无所谓。这片子是这么个情况,明白了吧?”
“那田总……”
“田双河的立场就更简单了。他是个干实事的家伙,等将来你到他这个位置,其实也是一样的。说白了,有些时候外界因素同样是安定内部因素的最佳药方。
你口中……或者他口中的遗留问题肯定是有,并且这件事我也知道。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部作品的象征意义要大于其他方面。
只要拍出来,就算合格。当然了,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这片子还是得王诠安拍。如果别人来拍,有些犯不上。毕竟没必要给一些人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对不对?”
“……”
听到这话,许鑫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对他最为了解的张一谋却再次说道: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事实也和齐雷说的没什么差错。田双河不会让你碰这个的,划不来,犯不上。剧本你可以审,故事你可以把握。你把观众放在心里,这是最美好的品德,也是西影厂的初衷。
但同样的,有些事情,不该你做,你就不能做。就像是咱们在奥运会时候那样,初版方案被否,所有人都上火,可你能怎么办?这枷锁必须得挂到自己脖子上,你还要把这一舞跳的惊艳到所有人,这才是厉害。”
虽然知道老头是怕自己上头冲动,在劝慰自己,但许鑫还是忍不住问道:
“可他万一拍不好……”
“他肯定会拍不好。一部电影想讲完《白鹿原》?痴人说梦。但你的观点是对的,他不需要把《白鹿原》全讲完,从里面单摘出来一条线就足够了。决定权在你手里,剧本不行,打回去重新改就是了。
你的目标,就是让这部电影来到60分这个及格线……齐雷没和你说?《白鹿原》的影视改编权都在厂里。你要是真觉得可惜,可以把目光投向对《白鹿原》更适合的土壤上面。”
“电视剧?”
“对呗。电影拍了,王诠安也就履行完了自己的历史使命。他能凭借这部电影继续攥着这块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