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白艳玲面对面无表情看着她的程尚湖。
她一个激灵,快速跑回家,关上自己的家门,程尚湖是她第二怕的,不是怕这人,是怕这人犯病时的恐怖。
程尚湖转身进了堂屋,白艳玲怕的是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不懂?以前他会在意,现在无所谓,他会有个心疼他的媳妇。
虽然有了小闺女壮胆,可是越接近码头,朝云越害怕,与以前害怕接不到活的害怕是不一样的。
程莉感觉到了被妈妈抓住的小手上有了汗水,她晃了晃胳膊,“妈,挣到了钱,我们也能买鸡蛋糕了是不是?”
“是的。”小闺女这话,叫朝云又鼓起了勇气,她必须坚强起来,全靠公公接济是不可能的,孩子的营养,孩子的衣服,孩子的学费,这些,都得她和丈夫来考虑。
坚定了步伐,拉着小闺女下了通向码头的斜坡。
程莉的双眼都快瞧不过来了。
远处的河边是两艘堆满货物的大轮船,船沿与岸边搭着竹跳板,扛大包的苦力们来回穿梭在轮船与码头场院的中转仓库之间。
那大大的麻袋包压弯了苦力们的背,踩踏在那竹制跳板上一弹一弹的,程莉都担心他们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麻袋掉进河里。
“妈,你也扛船上那些大麻袋吗?”
“不扛。”
听到这两个字,程莉刚松了口气,就听妈妈接着道:“人家不要我扛,怕我控制不住,弹下河去,我一般只能在中转仓库着急使用的时候找到活干,那时候是要把麻袋再从中转仓库扛到大货车上去的。”
“那,不是更累吗?”
“人家嫌我个子矮,肩膀最多把麻袋送上车厢最底层,车厢摆了两层麻袋后,肩膀就顶不上去了,一般派我在车厢上整理麻袋。”
难怪妈妈每次接到的活都是工钱最低的,还累的胳膊抬不起的。
“妈,你听我的,日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嗯,听我闺女的。”
朝云的到来,有人善意的打招呼,有人讥笑。
比如这位,“朝云,你这是带孩子来扛包?”
程莉抬头看去,是长桌子后面发竹签的一个青年,油头粉面的,一看就是关系户,且还是刚来没多久的关系户。
一因为他的肤色,对比他身边同样是发签的两个男人那黑黝黝的皮肤,一看就是没经历几天的风吹日晒。
二因为这青年那二十来岁的容貌,以及脑袋上那被发蜡浸泡的一绺一绺的头发,发腊,在这个年代可是奢侈品。
这是个有人又有钱的家伙,不能得罪。
鉴定完毕后,程莉立刻露出自己的笑容,“哥哥,你的头发真好看。”
“是吧?”青年抬手扫了扫自己那油乎乎的头发,然后把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用一脸陶醉的神情来显摆他发蜡的香味,“小丫头真有眼光。”
“哥哥,我妈不扛包,她是来卖茶叶蛋的,哥哥你这么俊,一看就是阔气的,买几个尝尝吧?”
“茶叶蛋?是鸡蛋吧?我在家每天都吃鸡蛋,还稀罕买你家的?”
你个土老冒!
程莉在心里鄙视了一句,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哥哥,你尝过了,就知道不同了。”
她昨天傍晚可是又给三叔尝了一个,三叔说味道比下午的好很多,从来没亏过嘴的三叔都这么说,肯定味道不错。
“多少钱一个?”
小丫头总劝,他又不能在同事面前丢了面子,青年想先问价,才决定买几个。
“很便宜的,一毛钱一个。”
“一毛钱一个还便宜啊?鸡蛋才八分一个吧?”
“哥哥真厉害,可是,我们这是茶叶蛋,放了茶叶煮的,自然不能是.和生鸡蛋一个价。”
“那,好吧,来五个,”青年掏出一张五角纸币,拍在面前的长桌子上,“我就尝尝这加了茶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