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落衡如往常一般。
起了个大早,吃了个早饭,拿着行囊就朝学室赶去。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节奏。
就在秦落衡走到长阳街时,迎面走来了一名尖嘴、胡须稀少、脸上长有黑痣的中年男子,此人身穿一袭绛色厚衣,脚上踩着的是一对行縢,发髻裹着褐色包布,但额头上,却带着一抹赤帻(ze)。
来人是一名小吏。
少吏!
对方脚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秦落衡不赶这段时间,身子微微靠外,让开了身前的道路。
然而对方并没径直走过,而是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笑着道“秦史子,暂且留步。”
秦落衡一愣。
他并不认识对方,出于礼貌,他还是双手合拢,朝对方一揖。
他虽不知对方叫住自己是何意,但诵读道家书籍这么久,他的心绪早已平静如水,只要对方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不会出现太大的情绪波动。
“少吏,所为何事?”秦落衡道。
贰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
“我知道学室课程繁重,我也不多说废话,我是一名工师,我听闻史子掌握有一门制墨技术,刚好跟我在秦落衡手中就是个无用之术。
学室学习十分耗费钱财。
而用一套无用的制墨技术,换取实打实的三甲钱财,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贰不信秦落衡不心动。
秦时。
一甲为一套铠甲的造价。
一甲约为1344钱。
除前面关中大索造成了一段时间物价飞涨外,绝大多数时候,咸阳的米价都稳定在一石64钱,折算下来就是422钱/一公斤。
三甲全部兑换成粮食,足以维持一七尺大汉两年多的生计了。
这无疑一笔巨款。
甚至比斗食小吏的年秩都高。
秦落衡脸色微沉。
他会制墨。
这件事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他本人。
另一个则是薄姝。
当时他见薄姝似乎很喜欢这松烟墨,于是便做了顺水人情,把松烟墨送给了她一块。
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天真了。
怀璧无罪,匹夫有罪!
薄姝在他们家的地位不算很高,不然也不至于要去野外寻找食物充饥,而自己送出的松烟墨价值不菲,薄姝稍不注意,就会被其他人发现,到时就由不得她了。
秦落衡没有太责怪薄姝的想法。
这者间的差距可就更大了。
再则。
松烟墨的价值他比谁都清楚。
在当世。
人工墨本身就很贵。
他这松烟墨更是价比黄金。
区区三甲就想买自己的制墨技术?
对方太贪了!!!
他也不可能开这个口子。
制墨技术,他其实并不太在意。
但他知道的东西,又岂止这一个?开了这个口子,日后他再做出什么东西,岂不是还会被继续要挟索要?
久而久之。
他不就成别人加官进爵的白手套?
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贰一直在注意秦落衡的神色变化。
在工曹待了这么久,他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见秦落衡这幅阴沉脸色,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