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诺感觉自己的眼睛火辣辣的痛。
确切来说,只有一只——他的左眼,就像被利器贯穿了一般剧痛无比。
另一方面,他又“看见”了——和地下工程那时一样,无数碎片化的图景环绕在他周身,它们不由他的心意操控,而是不断将画面信息灌注入他的脑海中,碎片中的内容放映完了后便会消散,但它们又接连不断地冒出,仿佛永远不会休止。
他看见在阴暗的森林中,两条蛇族妖兽撞见了彼此,他们开始讨论“近期来”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
其中一位在地面上拍了拍自己漆黑的尾巴,说:
“祂的气息已经消失了,我感觉到了,祂死了。”
另一位尝试着劝阻他:“不,你太冒进了,我们必须做好一切调查和准备工作,才能定下这个结论。”
“黑磷。”更加冷静的这位,也即曾与方诺打过照面的“那迦”,轻声呼唤着自己同族的名字,“暂时放下野心吧,无论是你的,还是‘我们’的。”
“一介兽王是不可能那么轻易离世的,黑磷。”他说出了自己做出如此判断的依据,“死神是不会要祂们的。”
“所以,你甘愿去找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蜕皮成仙的秘宝?”
黑色的妖兽提高了音量,同时释放出体内浩瀚的灵力,使整片森林为他震动。
“那只是个传说!”他妄图靠气势来说服族亲站在自己这边,“我们并非没有见证过兽王陨落,我们的王就走上了这样的结局!”
“在我看来……寻找到秘宝的可能性,远不及继承一位兽王遗留下的力量。”他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那你就等着瞧吧。”
他的族亲并不着他的道,那迦轻哼一声,摆摆尾巴,就打算与黑磷毒蛇分道扬镳。
“我会一直观察下去的。”黑磷挺起身躯,将周围的大气灵力收纳回体内,“一直观察下去,直到我找到了祂留下的蛛丝马迹,直到,我毁去祂留下的‘后手’,成为祂的继承者!”
“到那时候,我们再见面吧,那迦。”说这句话时,祂的族亲早已通过遁地类型的奇迹离开了这片丛林,“看看我们谁会成为真正的仙兽,谁能立于兽族的顶端!”
承载有这段过去的记忆碎片消散了。
它们化作灵力,融入了正在发生异变的雪白小兽的身躯,然而,作为当事兽的方诺却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他依旧在“看”。
这一次,他看见了树妖们。
树妖一族是这座森林的隐形掌权者,他们有理由出没于任何妖兽的记忆里。
为首的树妖仍是那位已有过好几次眼缘的“贪食者”,他一边掰下从躯体上长出的菌菇、把它放进嘴里咔咔地咀嚼,一边,与某位在方诺意想之外的存在交谈。
站在树妖对面的,还是蛇族的黑磷。
他在私下里居然与蛇族的死敌——也可能不是,但据说他们各自信仰的对象,也即他们那两位皆被传过死讯的兽王,是互相敌对的,所以他们的关系理应不会太好——可是,黑磷和树妖一族的领袖却在这段记忆碎片中相谈甚欢。
“黄仙岭?”无关紧要的对话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紧扣方诺心弦的地名,“这个情报可靠吗?”
“你是在质疑我们?质疑此世间无处不在的植物?”似乎,那位树妖在面对不同的对象时,就会表现出不同的态度,“质疑我们对花皇大人的信仰?”
三个强行盖帽的问题把黑磷问懵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理清思绪,郁郁回答道:“不,我相信你们对自己种族的兽王的忠诚。”
“有名有姓的仙兽一个个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奔赴死亡,或隐居在兽岛上……那个地方,没有资历的兽族别说登上去了,可能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它从不对大部分兽族开放。”
“要么就是,混进人类之中,那个新兴的种族,吸引了许多信念未成的年轻妖兽的心。”他越说越郁闷,越说越气恼。
“他们在盗窃我们的领地,掠夺我们的族民。”黑磷身后的尾巴一甩,顷刻间就将周围一圈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