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一无所有,没有记忆,没有任何道德感的自己,能为了一己目的,将非法女王活活剖开。
却还是在一点被掩饰成了癖好的愧疚下,保存下了非法女王的基因,最终在机缘巧合下创造出了黛拉。
而到了现在,黛拉已经长大。
自己呢?这么多冒险,这么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抉择。失去了记忆的自己何尝不是在重新构建自己的人格,再度成长一次,构建道德和善恶的观念?
只是关于成长,黛拉交出的答卷堪称完美,左吴自己的却不尽如人意。
这次又是一个证据。
为什么失去记忆失去一切的自己,还能因为本能的愧疚而保存下非法女王的基因;
而如今再度成长了一遍,再度构建了是非善恶观的自己,却能一脸理所应当的,去用剖开非法女王身体的蓝激光,去对着黛拉,自己的女儿,自己的至亲?
为什么对越是与自己亲近的人,伤害起她们就越是理所应当?
左吴狠狠吸气,蓝激光悬在半空,猛地转头看了眼艾山山和姬稚。她们还在与护卫搏斗,她们在尽一切力量想阻止自己的愚行。
伤痕与散乱在她俩身上浮现,却是如此耀眼与夺目。
左吴不敢直视,只能低头,看着几乎是以行刑式被自己压在膝盖下的虫娘,默念:
“我只是想救你们,就只是。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哈,哈哈。黛拉,难道所谓成长,就是学会人力有穷尽,力所不能及,我想让一切都有个美好的结局,却最终只能换来悲哀,做个注定两败俱伤的选择题?”
黛拉愣了下,轻轻转头看着左吴,虽是余光,却仍旧认真无比,看了良久,终是噗嗤一笑:
“啊,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难道所谓成长,就是学会自私,学会人有高低贵贱,上下分别?’”
“就是我让我的部族为我去死那次,我是他们的女王,我‘请’他们为我去死。”
闻言。
左吴眨眨眼睛,脸上忽然也泛出一丝笑:“那现在呢,黛拉,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出反驳你‘难道’的答案?”
黛拉无比认真的想了想,脸上这抹曾经绷断的笑好像带了点释然:“……没有啊,抱歉。”
“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了,黛拉,”左吴也笑,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和黛拉冰释前嫌:
“若我的成长终究是一出两败俱伤的选择题,那在伤害你们的同时,我希望我伤得更多一些。”
黛拉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左吴指尖的蓝激光在自己身上游走。黏连了血肉耳机的薄膜终究不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亦没有被龙鳞覆盖,被切割得轻易。
那能联系以太龙的血肉耳机被切了下来。
黛拉动了动:“爸爸,你有信心让说服以太龙,让它把气运交给你?耳机在我身上粘了这么久,我一直在倾听巨龙的声音……它精神分裂的越来越严重了。”
左吴轻笑,把这肢节状的血肉粘到了自己耳朵上:“我会和它商量的。但是,最后它会不会交出气运,就不是取决于它答不答应了。”
就像用气运衰变灭掉小灰的光明星海时,左吴也没有征求任何人的同意,就将彼世生灵的气运夺进了自己的身体。
黛拉点了下头。
左吴闭眼,倾听了血肉耳机中来自以太龙的声音片刻,轻笑:“有戏。”
“……嗯。”黛拉又是闷闷。
左吴虚握了下拳头,开始对空气自言自语:
“燃萝,我接下来会打出一个响指。响指响起的时候,就让这出剧本结束,接着我就会开始气运衰变的逆向运用,去拯救这方世界,好不好?”
一阵清风拂过,表明燃萝的允诺。
左吴呼气,将手臂缓缓抬起。
黛拉还趴在地上,她差点咬碎了自己的嘴唇,仿佛还有无数话语想说,可最后,千言万语只凝结了最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