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太师把苏姌弄到了此地,他还要忙着去堵百姓的嘴。
如今正是说服长公主的最佳时机,他自然得谨慎点,不能让公主的行踪透漏出去,便拱手退下了。
苏姌没搭理他,继续往过道深处走,越看越心惊。
除了记录罪行的书册,书架上的木盒中,装的还有冤死者的血书,甚至残骸等证物,触目惊心。
这都是曾经死在谢浔手下的人啊。
他杀的人远比苏姌知道的更多,这背后又得背负多少血债?
苏姌震惊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本书册上。
“纪思懿?”
苏姌抽出书册浏览,上面写着纪思懿如何惨遭毒手的全部经过。
可纪思懿不是纪太师的女儿么?
他知道谢浔杀了她的女儿,却一直隐忍不发,还和谢浔做了多年感情深厚的师徒?
苏姌看不懂谢浔,更看不懂纪太师了。
再往里走,苏姌看到叶青山的名字,此人正是叶纤纤的爹。
书册上记录了谢浔如何伪造证据污蔑叶家通敌,致使叶家满门被灭的全过程。
如此看来,纪太师对谢浔根本了如指掌。
他想告发谢浔,只需一夕之间,这些证据就会把谢浔彻底压垮。
罄竹难书,谢浔辩都不知道该辩哪一件。
可纪太师为什么没这样做呢?
“宴之,宴之过来……”
幽静的阁楼里,忽而传来沙哑的声音,厉鬼一般。
苏姌一个激灵,寻声往房间角落走。
原来正是他们进密室时,遇到的那个疯妇。
她蜷缩在一米高的铁笼里,凌乱打结的头发遮住了面部,只露出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如同将死的秃鹰,沧桑漠然。
影影绰绰的烛光在她身上摇曳,她笑得狰狞,嘴角一道污血蜿蜒流至下巴处。
“宴之啊,叶青山是你的仇人,就是他第一个带人闯进你娘的闺房的,是他拉你娘下地狱的!”
“那夜你娘亲哭得泣血,帐幔上、床单上都是血,都是血!擦也擦不完!那些脏东西再也洗不掉了!洗不掉了!”
“他害了你娘!又来害你!他该死!他该死!”
妇人嘴里含糊不清,不停叨念着。
那嗓子仿佛被滚油烫过一样,难听刺耳,听她描绘的场景,让人心浮气躁。
可此人叫谢浔宴之,想来和谢浔关系匪浅。
苏姌小心翼翼地靠近。
妇人像是没看到,靠在铁笼里,疯疯癫癫摇头晃脑:“叶青山还让你们母子三人跳步步生莲舞,你可还喜欢呀?还记得吗?”
苏姌心头凛然。
步步生莲根本不是什么舞,而是一种刑罚。
剜去人的脚皮,每走一步便是血印。
这种情况下,还要跳舞,想想都觉得刺骨之痛。
若是这些事都是谢浔亲身经历过的,他应该不愿再被揭开伤疤。
可这妇人偏偏不停重复这些可怕的记忆,莫说是当事人,就是苏姌听了也觉得压抑地透不过去。
妇人似乎感受到了徐徐靠近的脚步,猛然抬头。
一张火烧过的狰狞面庞展露出来,苏姌防备地顿住脚步。
妇人眼睛不好使,竟把苏姌错看成了谢浔,“宴之,别怕,我知道谁能保护你,过来!”
妇人艰难抬起起手,循循善诱。
苏姌很好奇,踱步走近笼子边。
那人突然扑过来抓住了苏姌的手。
铁链碰撞声响彻阁楼,两个人隔着铁笼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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