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谢浔正站在佛首废墟前,指尖轻碾着金漆。
金漆粉簌簌落下,折射出的金光在他阴沉的脸上摇曳不定。
透过闪烁的光点,苏姌依稀看到了谢浔眼中的杀意。
他这一副杀神降临的模样,哪像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模样跟青月刚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青月有些惶恐,“奴婢已经把佛首上的痕迹都清理掉了。”
佛像都成一堆齑粉了,谢浔总不能还察觉得出异样吧?
苏姌心里也没底,两人悄悄靠近书房的门。
房间阴暗的角落里,青山寺的智慧大师被绑在太师椅上,不得动弹。
身边跪着个小和尚哭哭啼啼。
谢浔则睥睨着他们,溢出阴鸷的笑意,“青山寺最近可真是妖魔鬼怪横行啊。”
他还差一点就信了老和尚那一套杀孽的说辞,在佛前苦苦跪了一个时辰。
直到刚刚他无意间瞟到废墟中的金漆。
龙牙山的寺庙建了多年,可这佛像上的金漆怎么如此耀眼?
谢浔忽而回忆起寺庙中各处摆设也是崭新的,且颇有气派。
无缘无故重镀佛身,重修寺庙,老和尚还跟他说些虚无缥缈的话。
谢浔虽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佛寺蹊跷得很!
“大师,佛像坍塌的事,你得给我一个交代!”谢浔碾着指腹。
老和尚自然不知道谢浔什么意思,茫然道:“贫僧不知施主何意。”
“不知?”谢浔冷笑一声,“那我来告诉你,有人在佛像上动了手脚,恶意传播妖星的流言,差点害死长公主殿下!你青山寺脱得了干系么?”
寒凉之气回荡在书房里,久久不散。
老和尚却摇头,“施主,佛像在青山寺立了数百年都安然无恙,贫僧也不知那佛像为何突然坍塌啊!”
“谢大人又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故意为之?”小徒弟跪在智慧和尚面前,愤愤然盯着谢浔。
佛首毁了,谢浔的确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他习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既然无法以理服人,那就只能严刑逼供了。
谢浔抬了下手,旋即有心腹提着一桶滚烫的金漆,放在了智慧大师脚边。
“既然佛寺里毁了一尊佛,那本官再送你一尊如何?”谢浔不紧不慢舀起金漆,从老和尚脑袋上当头泼下。
漆流过的地方,依稀闻到烧焦的味道。
智慧和尚的耳鼻口,不一会儿就被滚落的金漆堵上了。
和尚浑身金漆坐在太师椅上,远远看着还真像一尊金佛,只是面目痛苦狰狞。
谢浔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一瓢瓢往和尚头顶泼金漆。
逼仄的空间中,只有皮肉灼烧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痛苦争扎的呼吸声。
谢浔这是要把人活活捂死在金漆里。
门外,苏姌看得心惊。
这就是他拜的佛?
他这人心狠手辣,哪里会拜佛了。
青月亦是心有余悸,“若谢大人查出来是奴婢在佛上动了手脚,会不会也把奴婢、把奴婢做成金身佛像啊?”
苏姌不置可否。
她不想吓青月,可是谢浔也放了话的,谁算计他,他就会报复谁。
只怕谢浔知道真相后,连苏姌也不会放过。
苏姌压了下手,示意青月先静观其变。
毕竟青月出手利落,青山寺的和尚也未必知道佛像是青月毁掉的。
“兰芝夫妇也偷偷送出龙牙山了吧?”苏姌不放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