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巫女仍旧一眨不眨地望着小镇,低声答道。
皮娜又是一惊。“被什么给按住了?”
“别忘了,枭西厄斯是个用意识力的高手。人本都是意识力操纵的,对他根本没有威慑力。”大巫女的语气很淡,却很紧。“他入侵的过程非常不容易察觉……打个比方,就好像某种布满气孔的外来物质不知怎么进了皮下,血肉循气孔生进去,那物质就一点点与你的肌肉组织都长在了一起。等我发现没法操纵人本回来的时候,我的意识力也被一起焊住了,抽不回来。”
“那怎么拿回来?”皮娜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的面色。
“不拿回来了,”大巫女闭了闭眼睛,面色渐渐好了一点。“壁虎尚会断尾,不过是一点意识力罢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段时间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下来,皮娜对意识力的了解恐怕比不少拥有意识力的人还深。对意识力的修行,越是精深臻湛,它也越接近一个人本质的构成——就好像一截骨头似的,断掉任何一点,对大巫女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皮娜很想去握住她的手,但现在并不是能够安慰人的时候。
那个男人步伐不急不缓,却在短短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走到了人本面前。人本沉默地呆立着,如同一个商品,在接受质检员的目光;他仅仅是拍了拍人本的肩膀,大巫女却猛地在围墙后蜷下了腰,仿佛挨了一击似的。
“大巫女——”
“我没事,”大巫女重新直起身,打断了皮娜的话。“你不该跟我上来的。你现在往天台那边走,那边有一根倒塌的房梁,你顺着它下去,不会出动静……”
皮娜苦笑了一下。“你要我走吗?”
“我需要留下来,看一看少了这么多身体管家之后,他究竟是不是被削弱了。”大巫女充耳不闻,继续说道:“你的战力低,留在这里也只是碍手碍脚。”
皮娜知道自己战力低。
“我不碍手碍脚,”她小声说,“我就在这里坐着,什么也不干,你当我是一块石头吧。碎砖断石都可以在这里,我怎么不可以?”
仅仅是几句话一过的工夫,那个男人已经快要走出小镇了。人本依然在他身后呆呆站着,也看不出他动了什么手脚;身体管家的那双眼睛里,摄像机红灯一样的两点亮光,仿佛逐渐涨大的血珠,映在了皮娜视野里。
大巫女静了一静。
不知道是因为皮娜现在再跑也来不及了,还是因为她知道皮娜也不会跑,她终于在轻轻一道鼻息里,低低地说:“……那么,你最好能是一块彻底的石头。”
是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冒头的意思吗?
皮娜点了点头,刚要再问,却觉一股意识力猛然捂住了她的嘴——那男人与她们明明还有很远,可是大巫女却已不让她再说话了。www.
不过,那男人好像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该去哪里找幕后的始作俑者。他站在原地,四下来回望了几圈;远远看着,他浑身上下之轻松,就像一个在决定该往哪里走的游客。想了几秒,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皮娜看见了。
从那男人的身上,先是鼓起了一个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好像是要细胞分裂似的,又好像是生了一个人般大小的水泡。那人形水泡越来越大,越来越鼓胀;脑袋的部分,在天光下泛起了头发似的丝缕反光,甚至一时将那男人都遮得瞧不清楚了。
渐渐地,那大水泡开始有了颜色和质地感。
灰白褶皱的、皮革一样的质地;浑浊泛黄的晶体颜色;黑青青的布料,和好像痉缩一样拱起来的后背形状……皮娜甚至不用向一旁的大巫女以目光求证,就已经看出来了:从那男人身上浮起来的,正是曾经让大巫女沉睡数年的老太婆。
身旁不远处,一口又轻又颤、蝴蝶翅膀似的气息,扑进了空气里。
老太婆从身体管家的身上走下来,以两脚站在地上,松垂的双颊令她看上去仿佛一种品种狗。那双小眼睛在天地间转了一圈,似乎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才好;她也抬起了手——不过这次,老太婆叫出的不是第二个老太婆,而是一片淡银色的、反着的文字。
大巫女立刻用意识力戳了戳皮娜,意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