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不会看着我真做出什么事的。”
“对……对,”拉芙浮起了几分犹豫似的,想了想,说:“我是心理咨询师……”
远处的电视屏幕上,一辆黑白双色、带着警徽的直升机旋转着掉下天空,栽入花朵般盛放的火光里;停留在屏幕下方的新闻标题写着——“通过直升机的全市搜捕,顺利抓获ATM抢劫犯”。
清久留将一杯尼格罗尼递给她,却没有走开,反而在她沙发椅的扶手上坐下了。他半弯下腰,嗓音略有点儿哑。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尝到我调的酒,是不是?”他低声说,带着几分亲昵的笑意。“我常常想,等我落魄的时候,还可以去做一个调酒师……”
“真快啊,都十几年了。”拉芙叹息着说,啜了一口酒。
二人这么近距离地坐在一起,却还是第一次。
清久留虽然平时懒懒散散,漫不经心,但他很清楚自己只要愿意,在女人身上能造成什么样的效果——他只是一般不在乎。
巧了,今天的拉芙好像也不在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清久留与她之间,仅剩大半手掌的距离。
“我也很惭愧,为你作咨询十几年了,你的轻生与自毁倾向却一天比一天重……我真害怕。”
清久留闭了闭眼睛,将自己那一杯还没动的尼格罗尼放在了边桌上。他的手略有点发抖,冰块在杯子里撞出了轻响。
“我害怕我今天一离开你家,你就会——”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觉得我调的酒怎么样。”清久留轻声说。
“啊?很好。”拉芙颇为敷衍地夸了一句,又说:“你不能回避问题……我们必须正视它。”
“我……”清久留一张口,却被自己嘶哑费力的嗓音惊了一惊。他清清嗓子,这才继续说道:“我根本看不到希望,或者活下去的意义。”
拉芙松了一口气似的,点点头,还安慰式地拍了拍他的膝盖。“我知道。”
“人真是奇妙的东西,是吧?”清久留低声说,“一面很难理解事物的复杂性,一面又极容易被它所影响……我们看见的,就是现实。我们认知的,就是事实。我们所相信的,就是真理……”
“你在说什么?”拉芙抬起头问道。
她化妆很淡,但是仍能看出来,在鼻头下巴处,粉底已经开始有一点轻微的脱妆和浮粉了。
“我是说,世界上没有真相,只在于你怎么看,对不对?在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看来,我的人生可能甚至没有一丝不足。”他低头朝拉芙一笑,说:“可是我看见的……是一次次挣扎也逃不出去的牢笼。”
“你认为,只有死才是你最终的解脱,是吧?”拉芙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说。
清久留低头看了看,紧紧攥住了毛衣袖子,才没让宽松的袖口也开始发起颤来。他叹了一口气,从她身边站起身,坐回了沙发上。“对。只是我真没想到,你愿意和我走到这一步。”
拉芙微微皱起眉,问道:“哪一步?”
清久留望着她,顿了几秒。
远处的电视上,新闻已经反复播放到第三次了——“中小企业迎来了一波开业潮……”“山体塌方,部分区域封锁限行……”
“我们要一起走,”他哑声说,“不是商量好的吗?”
拉芙刚刚放下酒杯的手,一个不稳,酒杯打碎在了地上。
“所以你才喝下了我放了氰化钾的酒,你忘记了?”
拉芙猛地抽了一口气,声音尖锐而清楚,一手紧紧地抓住了沙发椅,面色煞白了下去。
“氰化钾还是你进门时拿给我的,”清久留看着桌上自己那一杯一动未动的酒,低声说:“拉芙,我很高兴,我们人生的最后一刻是在彼此身旁度过的。”
他没有再抬起眼睛。
……哪怕是在听见一声人体撞地的闷响时,他也没动。
仅仅是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已花费了他想象不到的气力;他浑身肌肉都缩紧了,一层浅浅汗意浮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