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亭子,在这位面前坐下,此时中间的石桌上摆着两个茶杯和茶壶。其中茶壶嘴冒着丝丝白气,似乎是刚泡好不久。
“葭兰小姐可是有事与我相道。“两人见面后,也不过多啰嗦,直接进入主题。
“是的。”洛兰希尔点点头,然后说起夕暮群山中的真实所见所闻,其中妖魔的数量如何,其中高阶的有多少,而照夜宫驻地又发生了什么。
不同于昨日卜陌音那般含糊,洛兰希尔的叙述可谓详细而精准,而听着涂浩央也微微凝重起来。
“竟然如此严重,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他的眉头微皱。
或许平日里边境的玄豹骑没少给他汇报,但毕竟是在边境,没有深入其中,受到的灾害有限,所以感触也不深。
“是的。”洛兰希尔稍稍思索,便从袖子中取出一块宝石,将所见到的画面灌入其中,然后放在桌面放映起来。
看见那充斥山间的妖魔鬼怪,还有汹涌的高阶幽魂妖兽,涂浩央的面色越来越凝重。如果情况真的这么严重,那么还等不到他离职,这里就会爆发巨大的灾情。
而且,就算他在事情发生前调离百姓,可一旦事情闹大,影响范围扩散周围数洲殃及上千万人,倒时追责查究起来,他很难摆脱影响。即便在职责上找不到把柄和罪过,也会在君王那留下恶劣的映像。
之前他以为这些妖魔只是小打小闹,乃是天地变幻的后遗症,毕竟天下一百三十四洲,大半都有妖兽为祸的事件发生,算不上什么稀奇。可如今看来,其中真相要复杂和严重的多。
“多谢葭兰小姐的提醒。”他先是表达了感谢,然后手指在桌面无声敲动,脑中则开始分析和思索之后的抉择。
许久之后,这位男人再次开口。
“虽然葭兰小姐的示警,让本官感激,但恐怕这次依然不能随意发兵。”许久之后他做出了回答。
“为什么呢?”洛兰希尔眼神总带有一丝不解和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这位州牧如此踌躇。
涂浩央看向亭外的莲花池,沉寂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或许在外人看来,发兵是最好的选择,但事实上这其中有诸多问题要面对。”这位州牧开始慢慢解释起来。
“其一,以什么名义和目的发兵。”
“本官是夕幽洲州牧,并非夕暮群山的州牧,那边的事归属照夜宫、悬花府等机构管理,擅自出兵其实是种逾越。”
“这种逾越虽可以用悬花府的那位使者来背书,但在官场上终归是种忌讳。而越是手握实权,越得注意这方面。因为稍有不甚,这种逾越就会变成谋逆”他解释着第一条。
洛兰希尔听着也逐渐理解这种君臣之间的默契和信任,如果一位封疆大吏数次私调动大量兵马,即便他每次有极为正当的理由和原因,也会逐渐让君主心中犯怵,进而排斥和贬低。
“其二,此事对夕幽洲何益?”
“灾厄发生后确实会对夕幽洲造成影响,但如果据城而守,又提前疏散百姓,岂不是大大保全了安全,也少有牺牲。为什么要突入那危险的险地,置数万将士生命不顾。”
“本官的职责中,夕幽洲的百姓才是首位,而夕暮群山不是。”
“其三,此事何了?”
“夕暮群山中的破碎洞天,九幽冥气、污浊的龙脉,都是王朝早年就留下的隐患,若是能轻易解决,前代君臣和上仙们也早就出手了。如果我发兵夕暮群山,妖魔层不出不绝,没有断绝的尽头,那着数万将士岂不是全陷在其中。日积月累之下,后勤补给,抚恤补偿,人员调离等事情就会积累出各种各样问题。到时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骑虎难下。”
“倘若最后依然挡不住那些妖魔,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如此多将士,也没给夕幽洲内带来任何多余好处,到时岂不是民怨四起,洲内百姓言我慷他人之慨,只为自己善名而不体恤治下民众。”
说完之后,这位州牧也暂且闭口,端起茶杯润一下嗓子。
原来内里情况这般复杂吗,洛兰希尔的右手不自觉的挽起少许发丝,在身侧打旋,脑海中想着解决的方法。
之后,她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