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极登基后,这短短的时间内,朝中折腾出诸多事情,像南居益这些无党派官员,那也是揣摩不透。
但有一点,朝中不少的文官,都觉察到了。
先前混乱的朝局,在天子的折腾下,竟渐渐的平稳下来,即便是势强的东林党人,近期也消停了不少。
“南卿~”
看着神情复杂的南居益,负手而立的朱由校,傲然道:“朕想问你一言,你敢担起仓场事的重担吗?”
和南居益讲这般多,是朱由校想要看看,此人是否有胆魄和见识,能否帮自己分担压力和担子。
处在这人情世故、利益充斥的人世间,纵使是再贤良的良臣,难免也会为此所累。
想解决吏治腐败问题,想实现拨乱反正之谋,朱由校这位少年天子,要比谁都要稳,他要一步一步的,去厘清他所接手的事宜,再寻找合适的良臣,帮助自己深化调整,以解决实际问题。
‘已然形成摆烂态势的大明,并非朝夕之间,就能拨乱反正回来的。’
朱由校看着略露犹豫踌躇的南居益,神情自若,并没出言催促,‘想做成一些事情,就要让务实的官员,简拔到合适的位置上。
并且在这过程中,要给予他们坚定的信念和决心,叫他们心中有底,知道大明天子就在他们身后撑腰。
如果连效忠自己的良臣,都无法保护好,叫他们身陷党争的泥潭,那时间久了,谁还会为正道发声呢?’
一场国本之争,已然坏掉了大明的风气,叫潜藏的隐患和毒瘤,在频生的灾害面前,开始逐步暴露出来。
处在这样特殊的时期下,朱由校能怎么办?
唯一步步收拾烂摊子呗。
急了,朝中争斗必然加剧,那届时必然辐射到整个天下。
慢了,积攒的矛盾爆发了,那皆是必然叛乱林立。
都言治国如烹小鲜,可这个火候怎样把握,哪味料何时放,这里面的讲究和门道,实在太多了。
“臣…敢!”
犹豫再三的南居益,眼神变得坚毅起来,郑重的向朱由校作揖行礼,言简意赅道:“纵粉身碎骨,臣愿为君分忧。”
“好!”
朱由校面露赞许,走上前,弯腰搀扶起南居益,说道:“有南卿之言,朕心甚慰啊,大明社稷的一环,朕能安心托付到南卿之手啊。”
说着,在南居益的注视下,朱由校转身朝龙案走去,抽出一份早已拟定的公函,便朝南居益走来。
“大明的仓场事,朕查阅大量的案牍,发现在先前所存弊政诸多。”朱由校将手里的公函,递到南居益的面前,朗声道。
“想避免当前亏空事,再发生,再出现,就要扫除这些弊政,南卿,是朕钦定的仓场尚书。
朕决意,先从重设坐粮厅体系,将京仓和通州仓,直归坐粮厅统辖,而非借京卫、通州诸卫统辖。
剥离京通二仓,和各卫所的统属关系。
由京通两坐粮厅,直接密集监卫,仓卫等诸多队伍,同时明确台账登记,修订完善京通二仓细则等,叫仓场事彻底独立出来。”
天啊。
天子所谋甚大啊。
不仅涉及到京卫,还涉及到通州诸卫,甚至还牵扯到户部等有司,难怪天子先前要这般询问啊。
南居益双眸微张,脸色微变,接过这份重若千钧的公函,内心深处变得复杂起来。
南居益甚至能够想象到,一旦真要这般行事的话,那又将会在朝中引起怎样的风波。
可听闻天子所讲之言,若该事真能做成,那京通二仓的监察,包括仓储等事宜,都将变得跟明了。
南居益收敛心神,神情正色的作揖道:“臣恳请陛下,能于臣些时日,细细拜读此函。”
“朕允了。”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眼下南卿有的是时间,细细思索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