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倩也微微蹙起双眉来,谨慎道:“郭司正,你所奏可都属实吗?这些人当真在背地里与外敌勾结,干出乱我朝堂民心,传递情报之举?”
“回皇后,兹事体大,臣绝不敢在朝堂之上污蔑他人。”郭冲回答得斩钉截铁。
“郭大人,你这么说来可有凭证吗?”身为刑部侍郎的吴铁翼这时也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此事到头来一定会交付他们刑部做最后的审断定夺,所以他不得不慎重以对。
郭冲看他一眼,微微点头:“有凭证。我乌衣司有深入各家的眼线可以作证,而且如今他们也正各自受我乌衣司的仔细盘问,想必用不了多久,也会将自己的罪行一一交代。”
此言一出,殿上群臣再度悚然动容。
他们知道乌衣司有监察百官之职,却不料其真能做到无孔不入,手眼通天的地步。
这可是一旦查实就再难翻身的重罪啊,都能被乌衣司密探一一查清,那是不是自己家里也有这么一对耳目在一直盯着,把自己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记录在案?
这么一想,不少官员只觉后背都迅速沁出一层冷汗,这可是气候寒冷的冬季啊。
他们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不好说出,只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郭冲。而提出这一问的吴铁翼倒是没有再作多问,只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臣没有异议了。”
郭冲又是一笑:“下官倒有一点想问吴大人,若这些罪名落实,朝廷又当如何定众犯人之罪?”
这点也正是大家所关注的,一时所有人暂时把心中不安放到一边,全看向吴铁翼,等着他给个定论。
吴铁翼也皱起了眉头来,说实在的,这等案情他以往可没有经历过,也从未自哪本律令书册中有过案例。
思忖半晌,他才斟酌道:“若他们真个确认里通外敌,并有散播谣言,乱我朝堂与民心之举,当定其叛国谋逆重罪,绝不能轻饶了。”33
这话虽还略有含糊,但只要是对律法稍有涉猎者都能品出其中份量——谋逆乃是天底下最重的罪过,被灭三族乃是必然的,甚至连更远的亲族都可能受到牵连,将受苦役发配。
不少人心下凄然,有兔死狐悲的感触。
他们虽然没有做出和那些官员一样的举动,但这段时日,尤其是确认陛下出事,生死未卜后,也多少想过谋求后路。想想要是自己当时真和梁州军的使者有所接触,恐怕也很可能犯下相似的过错啊。
这么一来,心中惶惑更重,有些官员开始低声交流,然后又将大家的意思传到了最上首的两位高官这儿——左相沈舟,右相萧常永。
作为上方皇后亲父,当今天子的丈人,又是大越老牌勋贵,萧常永这个右相看似地位比沈舟略低,但却更得众人拥戴。尤其是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群臣也更愿意推了他出来表态。
萧常永自己也觉着如此定罪过于无情狠辣,便在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皇后,臣以为如此发落还是有待商榷的。”
“哦,却是为何?”萧倩心中也感为难,顺势问道。
“因为涉案之人实在太多,若真按吴大人所断,此番要被问斩定罪之人可就要达数千上万之众了。如此滥杀,不但不能使金陵安定,反而会让人心不安,使百姓以为朝廷酷烈。”
萧常永筹措着用词,努力说道:“还有一点,此番之事也是为之前的局势所迫,或许众官员也只是为求自保,才不得不与敌人虚与委蛇。要是一并处置了,恐怕其中多有含冤受屈的。
“再一个,如今正是我大越朝廷北伐用兵,用人之际,若干出此等大杀官吏之举,也又伤天和,有伤民心啊。
“所以臣以为,此案固然要严肃对待,但也不能造太大杀孽,该当小惩大诫,刀下留情。”
萧倩听着,也觉自己父亲所言所虑不无道理,可毕竟事关重大,她也不想一下就拿定主意,便又看向郭冲,以及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沈舟:“其他人可有异议吗?”
郭冲立刻欠身道:“臣有几句话要说。”
得到皇后允准后,他又看了眼萧常永道:“右相可知道若一旦陛下此番不能及时归来,带大军在襄樊一举破敌,而使梁州军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