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曾太守诚恳道出的顾虑与想法,钱宗潮再不情愿也必须承认,这事不是他一人,或钱氏一家说没有就能保证得了的。
兹事体大,他不敢不慎重以对,只能也肃然道:“太守大人所虑甚是,我钱氏既为杭州大族,自然当尽力确保杭州乃至江南安定。
“有一点我在这儿就可以明确告诉大人,我钱氏一族是定会配合官府详查此事的,无论那些与贼寇勾结的是什么人,只要查到,都绝不姑息!”
“好,有钱四爷你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见对方如此通情达理,曾显也明显大松了口气,至少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接下来就还请你们配合我们对与钟柏关系紧密者加以细查,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可以,我这就回去,与族长说明一切,最迟明日,便会整理出一张相关名单来,让太守大人派人详查!”钱宗潮又一口应下,这才行礼起身而去。
在其又匆匆而去后,一直都没表现出存在感来的孙宁才看一眼在场几人:“各位,觉着这位钱四爷的话可信吗?”
“看他态度还是很诚恳的,而且还愿意配合官府详查,应该没有可疑。”梁文统说出自己的看法。
萧倩也跟着道:“他确实看着不使作假,是真心与官府配合的。如果这就是整个钱家的态度,那就能省去许多麻烦了。”
就连曾显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来:“这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了,不然杭州说不定真要起大乱子。孙护法,你说呢?”
不知不觉间,孙宁在杭州官府中居然也有了相当的影响力。此时就见他又稍作考虑,才道:“他的话可以采信,但对钱家也不可不防,至少军营那边,得派人仔细盯着,以防有人铤而走险。”
“唔,就照孙护法你的意思办。那接下来我们要查的是?”曾太守又问了一句,话出口才察觉到自己的态度似有不妥,就好像这儿一切真由孙宁做主一般。
孙宁还真就当仁不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钱家给出名单前,我以为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明白钟柏其人这些年来的遭遇,看看他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还有,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冯辉二人的把柄所在,他们的家眷子女什么的,说不定就是在他的掌握中!”
曾显也觉着孙宁这番话说的在理,自然不计较其他,一口应下,又把相关之事吩咐了下去,由下面的官吏负责清查。
一个人既然在杭州生活多年,自然会留下诸多痕迹,哪怕行事再隐秘,也不可能避过无处不在的十多万双眼睛。
而官府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找到那些眼睛,把钟柏要隐藏的事实全部挖出来!
这一回,杭州官府对地方的控制力就彻底显现了出来,尤其是在得到钱家的配合后,要查民间细节就变得愈发顺畅。
也就一昼夜工夫,不少关于钟柏的内情就汇聚成册,相继报到了太守府中,自然也就被时刻关注其事的孙宁所知。
“钟柏,杭州本地人氏,少时读书有成,曾中秀才功名……”
看着手中关于钟柏的个人履历,孙宁神色极其认真,一个字都不愿错过,而在翻过两页后,他的脸色突然就是一沉:“十二年前,其子钟岳因得急病,药石无救,乃送往云林寺……结果,却还是未能治愈,夭折,年十一。”
这是钟柏生平里第一次和云林寺扯上关系,却是独子的一条性命!
孙宁的双眉陡然挑起:“半年后,其妻戚氏也因病而亡,年三十。此后,钟柏再未续弦,亦无所出……他妻儿之死对他的打击应该极大,而且后者该是心伤于儿子之死才久病而亡!”
萧倩立刻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你是说,这可能就是他做这一切的动机?他想为自己的妻儿报仇?”
“你还记得林家阿嫂的事情吗?”孙宁阴沉着脸问道。
萧倩想到了那个曾在云林寺前悲戚苦求的妇人,以及最后所见的那具冰冷的尸体,这让她陡然一个寒噤。
“钟柏不过就是另一个林家阿嫂罢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如后者般一死了之,而是选择了隐忍,选择了等待,选择了和那些欲铲除佛门之人合作——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孙宁的语气里也带着几许感慨:“因为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