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后方不断传来的杀声和惨叫声,伏于马上亡命奔逃的木衡的脸上却是一片发僵……
他已经麻木了,再次从生死边缘脱逃出来,又把忠于自己的一千护卫放弃掉,让他把最后的一点骄傲都抛弃掉,自然也就没有了之前的痛心与自责。
事到如今,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活下去,活着回到华阳,再图将来。
而要活下去,眼下最稳妥的办法只剩下入顺州,寻求庇护,毕竟那儿还有数万大军,而且之前南军攻城多年都拿不下它,说不定接下来也是一样。
所以他全力摸黑赶路,翻山入林,到了马不能行的地段,更是毫不犹豫就弃了马,再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什么痛苦肚饿,都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
其他几个随他逃命的亲信护卫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宽慰自家族长,只能是默默跟随,护着他,继续在这个夜里朝着顺州城方向而去。
虽然之后的道路难行,都快把他们的靴子磨破了,但这陡峭崎岖的山道,到底还是帮了他们的大忙,把声势浩大的敌军完全挡在了后边,连一支追兵都没有赶过来。
直走了一整夜,到了天明后,他们才找了个安全的角落稍作歇息,又抓了几只兔子,生吃以补充体力。
就这样,连续三日艰难而行,他们终于是从最难行走的山岭间穿过上百里地,重新来到了顺州城前。
当看到那熟悉的顺州城墙时,连木衡都差点流下泪来,当即哑声说道:“走,我们这就进城,告诉他们,南军很快就会杀来,让他们做好死守城池的准备!”
这些人辛苦从山岭间穿过,茹毛饮血,早已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此时闻得这话,又想着总算暂时安全,也都把精神一振,纷纷低声答应了,然后就要护着族长往城门处去。
结果没走两步,一人却突然说道:“族长,不如还是先派一人过去看看城中情况吧……要是顺州田氏改变了立场,咱们可就是自投罗网了。”
“不可能,他顺州已阻了南军多时,双方早成不死不休的局面,怎么会……”
木衡摇头否认,但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起来,毕竟局势已大不一样了。
之前顺州是认定北边会有援军杀到才敢死守到底的,但现在,自家大败,短时间内怕是再没有援军前来,他们又能不能再坚持呢?
而就在几人在山林边缘有所迟疑,不知该不该派人过去时,前方官道上却有一支没有了旗号,衣甲破损的蛮人残兵跌跌撞撞地直奔向顺州城门而去。
一场大败下,四散而逃的北军更多,自然也有不少人怀着和木衡他们一样的心思,想到顺州栖身保命了。
很快的,随着这支队伍跑到城下,大呼小叫了一通后,紧守的城门还真就开启了一丝门缝,把他们让了进去。
见此,木衡他们终于是放下心来,顺州连这样的败军都肯纳入,自己等过去自然不成问题。
可就在他们刚抬步向前,欲要暴露身形时,那边城内却有几声惨叫响起,然后又重归平静。
这动静虽然不大,但传入木衡他们耳中却不啻于惊雷,让他们身子一震,赶紧又缩了回去。
面面相觑间,眼中的期望已变作了猜疑与惊恐。
“顺州城去不得了……”
半晌后,木衡哑声做出了决定。
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坏的可能,就是顺州眼见大势已去,便果断决定投降南军。
而他们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易帜,要么就是在等着南军到来后,谈谈条件;要么就是专门准备了陷阱,等着北军败兵自投罗网,从容捕杀……
就如刚才所见,这些败兵就是不知就里地一头撞进去,然后成了顺州功劳的。
而要不是那一支残兵先进一步,恐怕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一行了。
“那族长,我们接下来……”
木衡木然地看着前方城池,半晌后才道:“继续从山岭中走,走回华阳……”
这显然是极其辛苦危险的事情了,光是从战场到顺州的几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