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潼川城头守夜的兵马看到一支数量庞大的队伍靠过来时,真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随着下方人马靠得更近,又有火把照明,终于是让他们瞧清楚了整队人马的穿着正是熟悉的自家衣甲,那一面面看着颇显残破的旗帜,也正是潼川的旗号。
“快开城门!”
旋即,一名将领更是在几个亲卫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当先而上,高声喝道:“我是咄骨!”
“真是咄骨头人……”城头守军中就有其部族下属,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惊讶叫道:“头人,你不是随阳孛头人带兵去救顺州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半道遭遇伏击,自然只能退回来了。还不快开门,让我们进去,不少勇士都受了伤,需要治疗……”咄骨颇为焦躁地大声说着,便强令开城门。
守夜的蛮人可没有汉人军将那么多的顾虑和规矩,现在叫门的又是自家头人,自然不敢再有迁延怀疑,当即答应一声,匆匆叫上同队之人,跑到下面去打开城门。
片刻后,伴随着嘎吱声响,那隔开内外的高厚城门便被缓缓开启,那几个兵卒看着浑身血污,连衣甲都多有破损的众多同族战士,更是心有戚戚,只想上前慰问两句。
可还没等他们往前踏出呢,看到城门开启,外头的兵马已火速上前,当先一队人马更是冲得飞快,一下就把住了城门左右的关键处,然后又有一队人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直接就控制住了还把着城门闩的那几个茫然的蛮人战士。
“你们这是……”
这些战士还处于茫然呢,对面的咄骨则一脸谦卑笑容地朝身后而来一名青年说道:“大人,阳砾应该就在城中太守府中,可要小的领你过去吗?”
怎么回事?这人看着完全不似我潼川贵人啊……怎么看,怎么像是汉人……
这几人正犹豫迟疑间呢,那青年背后已有数十名壮汉直扑而上,二话不说,便已把他们尽数按住,捆绑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直到这时,守夜众人才惊觉情况不对,赶紧一面挣扎,一面大声叫嚷起来。
但话还没叫几声呢,他们的嘴巴也被布团堵上,然后就见那青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直指前方:“照老规矩,先拿太守府、军械库和粮仓!出发!”
孙宁一声令下,身后源源不断入城的捧日营将士当即高声应命,便已火速分作数队,在早已归降的蛮人向导的指引下,奔着各自目标而去。
他们在来此路上便已受命,此时分开行动,自然是条理分明,迅捷无比。
而孙宁,则又安排了两哨兵马把守此间城门后,才带人缓缓向前,然后就在那绑了人的架子前稍稍止步,正和惊讶看来的李权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
孙宁一眼就认出这是个汉人,随口问咄骨道。
“他是族长……阳砾的亲信幕僚,听说是因为受了顺州的钱财被阳砾发现了,才被鞭打示众的。”
“哦?”孙宁嘴角一翘,策马又往前几步,仔细打量着这个明显伤势不轻,颇显憔悴的家伙,“是你说动的阳砾出兵?”
李权这时都没从眼下这一惊变中回神呢,只呆呆地看着四周不断有兵马往城中赶去,半晌后才吃力点头,承认下来。
“解开他。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若无你说动阳砾,此番我军也无法轻易进入潼川。所以,之前之事,可以一笔勾销。”孙宁说着,随意扬了下马鞭,就要带兵向前。
而这时,在被军将拿刀割开身上绳索而差点跌翻倒地的李权却终于如梦初醒,立刻跪地叫道:“大人是朝廷的人?小的有秘事禀报。”
正要疾行的孙宁立刻又一拉缰绳,回头问道:“怎么说?”
“小的知道阳砾他一般都藏在哪儿……他并不在太守府中过夜,而是每夜都会去城南的一座院落。”李权急忙又大声说道。
为防孙宁不信,他更是补充道:“因为半年前,他曾在太守府遭我汉人刺杀,差点就丢了性命。所以从此之后,就再不敢留在那儿了……这个秘密,只有他身边极少数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