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的夜,寒风凛冽,一弯惨白的月亮高挂天际。
临近二更,随州新任知州才迈着醉步,在几名护卫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府邸。
虽说这段日子那些叛逆消停了下来,但该有的防范也不能松了,尤其是自己,几日里没少拿人开刀,更得防着有人报复不是?
就在要进门的当口,韩伦又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叫过自己的一名下属:“对了,倪贺两家今日可有让人来回话吗?”
这名下属陪着笑,却摇头:“未曾,他们摆明了是不肯给大人面子啊。”
“哼,不识抬举!他们分明就是瞧不起我,认为我不敢把他们两个随州大家族怎么样了!
“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本官的手段,明日一早,你就带人去他们两家,就给他们安上一个通匪的罪名,把倪永道和贺纲都给抓进大牢里。这次看我不扒他们三层皮下来!”
这话让下属更为兴奋,眼里都满是热切的光芒:“大人放心,小的待会儿就回去作安排,保管他们明日一早就进大牢!”
这段时日,靠着自家大人在城里拿诸多富商大户开刀,他这样的小官吏也没少捞好处,早赚了个盆满钵满。
但谁又会嫌钱多呢?
现在又要对付本州最有名有钱的两大家族,这位小官吏自然更要落力,更要从中获取大把的好处了。
“还有一点,我听说那倪家三小姐乃是我随州第一美人儿,我倒想见识见识。”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把事情办妥当了。”这位忙又连声答应,心领神会地一笑道。
自家大人爱钱,但更好色。对才貌双全的倪三小姐是垂涎已久,这次可就要如愿了。
见下属如此识趣,韩伦这才满意一笑,摆手道:“那你去吧,我明日等你消息……”说完,又有些踉跄地转身向前,进得自家大门。
他以前只是随州一个小书吏,就是靠着手黑心狠,再加上善于巴结上司,又投了严大人所好,才在这次变故后被火速提拔为地位极高的知州。
但是终究时日尚短,无论是行事作派,还是宅邸布置,都还显得过于小家子气,今日家里更是黑咕隆咚的,居然连个掌灯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这让韩大人颇为不满,站在庭院中,就大声呵斥了起来:“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出来迎接……”
他话未说完,随他一道入内的其中一名护卫的神色突然就是一变,一步已跨到他身前,挡在前面,警惕道:“大人小心,这儿有些不对。”
“嗯?有什么不对?”醉醺醺的韩伦一脸的疑惑,依旧大声问道。
“太静了,恐怕有埋伏——”
这护卫的话未说完,一条人影已自斜上方的树顶扑下,直取还在东张西望的韩伦:“狗官,纳命来!”
刀光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渗人,就如那索命的白练一般。
“好胆!”那护卫反应也是极快,看准来势,刀也跟着出鞘,正拦在这雪亮刀光的来路上,当响声中,他竟被劈得一个趔趄,向后退去。
直到此时,韩伦才猛然惊醒,尖叫一声:“有刺客……”人便急忙往后缩去,寻求保护。
而其他那些个护卫也果断动了起来,迅速将知州大人护在中间,裹着他就朝外退去。
同时,他们还很麻利地取出竹哨,咬在嘴里用力吹响。
尖利的竹哨声顿时就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吸引了周围数条主要街道上的巡夜兵马,无数火把已经快速朝着这边靠拢过来。
而前放,那刺客已和护卫斗在一处,两把刀叮叮当当撞在一处,两条身影上下左右地腾挪往来,打得是好不激烈,却又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韩宅对面,一间门面不小的铺子顶上,孙宁三人看着这场刺杀,却是直嘬牙花子。
这家伙也太凑巧了吧,自己三个几日来四处走动,想要寻找反抗者,结果一无所获。今日才刚决定来点新花样,还没真动手呢,就有同类捷足先登了?
可问题在于,这位的本事实在不咋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