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出一位体态纤弱风流的少女。
是小笛子。
她穿着雪白的襦裙,比半个月前清瘦许多,面色也透着病态的苍白,可见这段日子被宫里的那些老嬷嬷们折磨得很惨。
她生怕油灯被风吹灭,用手掌小心翼翼地护着火苗。
她慢慢仰起头,虽然双颊憔悴凹陷,但瞳孔仍旧明亮,藏满了对明天的希望。
贺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院子东南角种着一棵桂花树,桂花树梢上……
系满了豆绿色的披帛!
随着寒风四起,满树披帛如有生命迎风而舞,像是凋零的季节里重新萌生的绿芽!
贺瑶彻底愣住了。
小笛子想走……
她是想逃婚的!
仿佛生怕自己看不见那条豆绿色的披帛,她想尽办法,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上系满了她们的信物!
贺瑶忍不住笑了起来,轻盈地落在院子里,用尾指紧紧勾住姜玉笛的尾指,“遵照约定,我来带你走啦!”
隔着一盏油灯,姜玉笛怔愣地凝视贺瑶,尽管她戴着骇人的青鬼獠牙面具,可此刻落在她眼中,她却分明是世上最有求必应的神明!
姜玉笛鼻尖一酸,抱住贺瑶,“岁岁!”
贺瑶带着姜玉笛,悄无声息的从房顶上离开了姜家府邸。
两人落在后巷,贺瑶才注意到姜玉笛的脚上扣了一副沉重的寒铁镣铐。
她不敢置信,“这是你父亲干的?!”
姜玉笛难堪地用裙摆盖住镣铐,“中毒之后,我告诉父亲我不想做太子侧妃,却被父亲骂了一顿,他骂我不该去国子监读书,说我被你们带坏了,出来一趟什么也没学会,反而丢了原本安分守己、听话乖巧的好品格。他怕我逃婚,于是叫铁匠给我戴上了这副镣铐。”
贺瑶听笑了,不屑道:“安分守己、听话乖巧,才不是什么好品格!听话乖巧的小娘子,是很难干出一番大事业的。要我说,勇敢而坚定地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勇敢地拒绝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那才叫厉害呢!”
她那么骄傲,像一只斗胜的小公鸡。
姜玉笛被她的情绪感染,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岁岁,咱们要去哪里?”
贺瑶拔出腰间挂着的匕首,替她拨开那副寒铁镣铐。
她摸了摸姜玉笛的脚踝,她戴了太久镣铐,脚踝都磨破出血了,因为没有处理伤口,有的地方青紫发脓,看着十分可怜,令她莫名想起姜梨后背上那些惨不忍睹的鞭伤。
她起身,温柔地握住姜玉笛的手,“去一个不被你父亲掌控的地方,一个不会有人给你戴镣铐的地方。”
后巷冗长寂静,两侧的灯笼投落黯淡的光影。
少女的绣花鞋踩过青石板砖,轻盈而又雀跃。
明月从乌云后缓缓出现,两人消失在巷弄深处。
转角,顾停舟环胸靠在墙上。
霍小七等人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直到彻底听不见贺瑶她们的脚步声,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顾大人,咱们奉陛下圣旨,保护姜家人在洛京的安危,杜绝再发生投毒案的可能。可是现在姜姑娘都被贺二拐跑了,咱们怎么办才好?难道要坐视不理?明天太子殿下前来迎亲,没有新娘子可如何是好?”
顾停舟阖着眼。
他睫毛纤长,在俊美昳丽的面颊上投落扇形阴影。
脑海中,浮现着贺瑶说过的话——
安分守己、听话乖巧,才不是什么好品格!
听话乖巧的小娘子,是很难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要我说,勇敢而坚定地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勇敢地拒绝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那才叫厉害呢!
他微微翘起唇角,“你们看见贺二拐跑了姜玉笛吗?我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
贺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