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之后,外面的那些跟他有仇的,可没少送东西进来,就是让哥们几个好好招待他。”
“好酒好肉,才有力气动刑嘛!没有肉,有酒也能在这大冬天暖一暖了。”
两杯酒倒满,他砸了一口,长叹一声:“舒服。可惜明天就要死了,不然还能在收点好东西,啧。”
瘦点的狱卒摇头道:“也是遭罪,早死早超生吧,那些刑具下去都没反应了,也就下针刑的时候会给点反应,还必须是细针……
哎你说,那些达官贵人什么毛病?花那么多钱进来观刑,是只是想听听那位的惨叫?可那位最多也就哼一两声,他们图什么啊?”
另一位瞥了一眼牢房的最尽头,压低了声音:“还能图什么,劣根性呗,越骄傲尊贵的不可一世的人,傲气碾碎起来,才叫那些人兴奋呢。他要是求饶,或许还不至于被折腾的那么狠,可惜是个嘴硬的,越不说话,可不就被折腾的越起劲吗?”
瘦狱卒道:“陛下这凌迟令一下,那些人不得少了个乐子。”
“哈哈哈,是这个理。”
“不过我们管他们干什么,人家想要乐子,酒楼花楼里逛一逛,不都是吗,用不着咱们操心。不比每次来这里看那血淋淋的好?”
他二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在阴森冰冷的牢狱中,被扩大了很多倍,连同映在墙上的影子,宛如地狱里的鬼魂。
跳跃的烛光攀爬进尽头的牢房里,只将一点零星的光铺在地上。
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男人,身下铺散开的墨发,像蜿蜒的深血。
身上的白色的囚衣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红色染透了,破开的地方可以看见皮肤上遍布的伤。
一只老鼠从他身上爬过去。
连慎微呼吸低浅,眼睫浓密低垂,是醒着的。
他慢慢的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上锁着的镣铐响了两声。
连慎微望向地上的那点光,眼底漠然冷寂。
他内力还在,听见了狱卒说的话。
凌迟。
……凌迟。
真是不太体面的死法。
就那么恨吗。
他漫无目的地想了不少事情,却好像不用考虑那么多了,只觉得终于能喘上一口气的轻松。
活着受了那么多刑,是不是也还清了一部分的罪孽。
即便是没有还清,他好像也撑不下去了。
连慎微眼前慢慢暗了下去,嘴里的血腥味逐渐木然,耳中可以听见的声音也一点点变得模糊朦胧,连疼痛都减轻不少。好奇怪的感觉。
是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跃入脑海的瞬间,连慎微眉心舒缓,半点都不抵抗,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
诏狱大门被砰的一声踹开。
两队护卫军穿着兵甲飞速在两侧列好,如此大的阵仗,司狱尚没有弄明白什么事儿,就看见有人一身明黄,策马而来。
司狱惊得浑身一软,噗通跪下:“陛、陛下!陛下万岁!不知……”
应璟决翻身下马,裹着一路寒意,揪起他的领子,眼底红血丝骇人无比:“摄政王在哪?”
司狱吓得哆嗦:“在在……”
应璟决一把丢下他:“带朕去!”
司狱连滚带爬的带着他往牢房那边走。
喝酒吃花生米的两个小狱卒听见动静,呵斥尚且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了身上绣着盘龙的天子,当成一口酒喷出来,趴在地上发抖。
老天爷!大晚上的陛下怎么突然过来了!尽头的牢房不是那位待的地方么,明天就要行刑,怎的现在来这里……
难不成是想泄愤不成?
越往里走,就越能闻见血腥味。
应璟决心慌的厉害,嘴唇发白,